这个判决,倒是低于王熙的预测,他以为李隆基肯定是要处死尚贡布的。
不过他也不会对此纠缠,毕竟这涉及到外交方面,只是庆幸自己当时给了尚贡布一击重创,要不然可就亏大了,心里默默祈祷,祝愿那尚贡布终生不举。
经过两日的休养,王熙便准备出门,因为他们还得参加上元佳节的歌咏大赛,这个年节,他们根本就没得假放。
临出门前,王熙突然叫来王发财。
“少郎有何吩咐?”
“你去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红袖。”王熙道:“我可不想到时,再以身犯险。”
王发财点头道:“小人知道了。”
王熙又道:“不过别让老师察觉到。”
王发财点了点头。
王熙突然笑道:“我以为你会感到为难。”
王发财道:“这不是什么难事。”
王熙问道:“那为何没有人暗中保护我?”
王发财道:“这是少郎自己要求的,如果少郎有需求.。”
“继续保持。”
王熙道:“我可不想有人总是跟着。”
说罢,他便出了门去。
刚来到学院,就遇到李诫满,王熙直接扑了上去。
“你这死胖子,说好不破坏的。”
“哎呀呀!我当时见你晕过去,可是心急,才叫人带你去看郎中,兄弟是关心你,谁知道你这么卑鄙,竟然装晕。”
“滚你丫的。看我这招潜龙勿用。”
“嘿!我挡!哎.我再挡!”
王熙跟那李诫满一边比划着,一边追追打打入得学院,经此一回,二人的友情那是更胜以往。
“雀哥儿!”
只见崔孤儿他们跑了过来,打量着王熙,“你没事吧?”
“小事!”
王熙轻轻搓了搓自己脸上的淤青,又打量起他们来,道:“你们都还好吧?”
崔孤儿摇摇头道:“我们都没受什么伤。”
薛均很是遗憾道:“只是可惜,当时情况紧急,咱们都没拿上称手的家伙,否则的话,非得当场结果了那几个吐蕃杂狗。”
当时就属李诫满和王熙受伤最重,他们在外面围攻那四名吐蕃汉子时,那些吐蕃汉子一心只想救出尚贡布,早已无心恋战。
而尚贡布也是个练家子,要不是喝了酒,他们二人还真不一定打得赢。
令狐宝娣突然叹了口气道:“更为可惜的是,如今人人都在议论咱们斗殴一事,可没有多少人在讨论咱们在慈善宴会上的表现。”
虽然朝廷是完全站在自己人这边的,而且那些学生的家长也并无责怪他们,但是此事对无名学院还是有些影响的。
因为原本在慈善宴会上,无名学院是大出风头,这是一个极大的热点,有很多可以议论的地方,但结果因为这事,就转移大家的话题。
关键这又是纨绔,又是歌妓,虽然红袖已经当老师多日,但外面还是将她当做歌妓,几乎没人将她视为老师。
导致许多人一听,就极为反感,不会去深究里面的是是非非,为歌妓抱打不平,那就是在争风吃醋,让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武则天时期那段黑暗的岁月。
刚刚给长辈留下一点好印象,这一下子又全毁了。
狗头鹫还是狗头鹫,真是一点没变。
武信这一招,虽未有致命,但确实是非常恶心,也成功压住王熙的风头。
而且,李林甫也从中受益匪浅。
因为慈善宴会的成功,是毋庸置疑的,原本应该夸王熙,但是大家不想夸,突然想起,这主意还是是李林甫出的,于是将李林甫给推出来,有意避开王熙。
确实有些伤士气。
王熙却是哈哈一笑,“咱们干什么,岂是为讨他人欢心,那多累,他们越是讨厌,咱们就应该越是得意。”
薛均点点头道:“那是!咱可不稀罕。”
“不但不稀罕,咱还得专门给他们找不痛快。”王熙笑道:“马上就是上元佳节,到时咱们再去闹一闹,让他们有苦难言。”
这时,皇甫僧念走了过来,“雀哥儿,小满,先生叫你们过去一趟。”
王熙愣了下,“僧念,你一个男人,怎还带着面纱?”
李诫满嘿嘿笑道:“他武艺不精,一鞭子抽到自己脸上了。”
皇甫僧念恼羞成怒道:“当时要不是怕你们受伤,我又怎会中招。”
王熙赶忙道:“僧念勿恼,都怪兄弟,都怪兄弟,待会我请客,向各位赔不是。”
皇甫僧念道:“这事待会再说,现在先生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王熙听罢,不禁眉头一皱。
薛均却当是王熙害怕先生责罚,于是道:“雀哥儿放心,先生方才已经表彰过我们,可没有丝毫责怪。”
王熙笑着点点头道:“这还用你说么,先生肯定是找我过去,发小红花给我。”
“小红花?”
“就是奖赏的意思,那行,我先过去一趟。”
王熙便与李诫满跟着皇甫僧念去往后堂行去。
“什么事?”
离开薛均他们后,王熙便小声向皇甫僧念面前问道。
皇甫僧念道:“方才红袖,向先生递上辞呈。”
王熙一惊,“为何?”
皇甫僧念道:“是因为红袖认为,她总是给学院带来麻烦。”
这个女人真是喜欢庸人自扰!王熙微微皱眉。
李诫满道:“那可咋办?”
王熙道:“我现在哪知道,且看看她是如何说的。”
来到后堂,王熙先是向陶莫行了一礼。
红袖偷偷打量了下王熙,见他无恙,稍稍松了口气。
陶莫打量了一番王熙,道:“你没事吧。”
“让先生担心了,学生没事。”
王熙摇摇头。
陶莫笑道:“那便好,你们都没有让为师失望。”
“多谢先生夸奖。”
“这回找你来,倒不是为了夸奖你。”陶莫瞧了眼红袖,“方才红娘子向我递上辞呈,到底红娘子是你请来的,老朽以为你有权知晓此事。”
王熙又看向红袖,“老师,这是真的么?”
红袖轻轻点了下头。
王熙立刻道:“这事错不在老师,老师可也是受害者,可就连朝廷也是这么认为的,为何老师要急于离开。”
红袖微微笑道:“老师也从未认为,这是老师的错,但是事实就是,此事皆因老师而起,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回,将来也有可能再发生。
所以,老师在深思熟虑后,决定还是离开学院。”
王熙道:“这只是一个意外,是一个巧合,哪会经常发生,老师不要想太多。”
红袖却是螓首轻摇道:“这并非是一个意外,随着咱们学院的名气越来越大,必然会引来各种是非,而我只会成为他们攻击学院的一把利器。
而且,我这也是为自己考量,当初我想要离开平康坊,就是希望寻得清静之地,远离那些是是非非,故而才答应来到这里,但事实证明,在这里,不但无法远离那些是非,反而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此也非老师所愿。”
说罢,她又看向陶莫道:“这段时日,承蒙先生的诸多照顾,红袖感激不尽,还望先生能够再成全红袖一回。”
陶莫就为难了。
这太突然了,但是他得维持人设,不能勉强别人。
王熙突然道:“我们当然能够体谅老师,我们也会尊重老师的决定,但是过些天,我们还得参加歌咏大赛,如果老师现在就要离开,必将打击我们的士气,影响我们在歌咏大赛上的发挥。还望老师能够再多留几日,待歌咏大赛结束后,我们亲自为老师践行。”
陶莫赶紧道:“红娘子,老朽自不会勉强你,不知你可否愿意再多留几日。”
红袖思量一会儿,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再多留几日。”
说罢,她站起身来,向陶莫行得一礼:“先生,若无其它事,红袖先告辞了。”
陶莫点点头,又道:“无论红娘子是何决定,老朽只望红娘子别将此事放在心上,此事你并无过错。”
红袖笑着点点头道:“红袖定当谨记先生的教诲。告辞。”
她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李诫满立刻道:“雀哥儿,你不会就这么将老师放走吧。”
“当然不会。”
王熙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这是我的缓兵之计吗。老陶在这里,我根本不好发挥。”
皇甫僧念道:“但是看老师的态度,似乎非常坚决,只怕不好留。”
王熙微微皱眉,道:“依老师的性格,她受此影响,想要离开学院,也实属正常,只是.只是我认为她决定太快了一点,老师心思缜密,怎么会没有考虑到我们马上就要参加歌咏大赛,这时候若是提出辞呈,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做法,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李诫满问道:“所以这里面,另有缘由?”
“一定是的。”
王熙点点头,道:“小满,待会我会请客,老师应该不会参加,不过我会让人将琴儿请来,届时你去跟琴儿打探一番。”
李诫满忙道:“包在我身上。”
琴儿哪是这些人的对手,很快,李诫满便从琴儿嘴里套出消息来,因为琴儿也不想离开这里,但红袖要走,她必然也是要跟着离开。
但是这消息,对于王熙而言,真是雪上加霜。
“是我娘?”
王熙惊讶地看着李诫满。
李诫满点点头道:“根据琴儿所言,舅母曾来找过老师。”
王熙稍显无助坐了下去。
李诫满忙道:“你去劝劝舅母啊!”
王熙叹道:“你是不知道我娘的性格,她这回是亲自出手,那就证明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薛国公主一般不管,但她一旦出手,就代表着此事已经超过她忍耐的极限,几乎是不可逆。
当然,王熙也不会去责怪薛国公主,将心比心,身为一个母亲,这么做无可厚非。
正如红袖自己所言,这不是她的错,但就是因她而起。
这就是事实。
薛国公主自然不会允许一个歌妓影响到王家,此时她才出手,已经算是给陶莫面子。
李诫满怂恿道:“那你就去跟舅母闹,怕什么。”
王熙没好气道:“如果是我爹的话,我倒是敢,但问题这回是我娘出手,去跟我娘闹,你是让我去送死么。”
李诫满道:“那可咋办?难道就这么放老师走。”
“那当然不会。”
王熙道:“不过面对我娘,只能智取,不能蛮干,目前只能求助一人。”
李诫满道:“谁。”
“陛下!”
“啊?”
李诫满一惊。
皇甫僧念道:“这种小事,你去求助陛下,你还嫌陛下不够烦么?”
王熙道:“我可是宠臣,我不求陛下,我去求谁。”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我先去一趟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