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还担心王熙被骗,殊不知王熙是在担心她。
王熙可是非常清楚李林甫的野心和手段,见红袖与之认识,且还有恩于她,是非常担心红袖被李林甫欺骗。
不过红袖倒也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天真,这话又说回来,天真的女人,可是当不了这都知的,早就不知道被哪个LSP给骗走了。
即便如此,王熙对此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因为即便红袖再怎么样聪明,也不可能是李林甫的对手。
等到王熙回到后堂时,陶莫已经将李林甫的来意,告知皇甫僧念等人。
“看来这李员外郎还真是有些手段。”皇甫僧念道。
王熙道:“也就是说,你赞成他说的?”
皇甫僧念道:“这我还没有细想,不过他选择的这个时机,倒是非常不错。”
王熙道:“怎讲?”
皇甫僧念道:“听闻今年来长安的使臣规模已经达到千余人之多,比往年的规模要大得多。”
“是吗?”
王熙好奇道:“为什么?”
皇甫僧念道:“我想主要是因为前几个月,吐蕃入侵小勃律,陛下亲自下令,派兵前去救援,并且大败吐蕃。”
王熙道:“小勃律的地理位置对于我国而言,是至关重要,派兵去救也是理所当然。”
小勃律就是安西四镇在西边的大门,尤其在是吐蕃与大食会盟后,就变得更加重要,如果小勃律有闪失,那么吐蕃就可以联合大食,从西边打过来。
不仅如此,唐朝要往西扩张,也是必经小勃律。
皇甫僧念道:“话虽如此,但是之前许多年,我们在西域都是处于防御态势,此番主动出兵,并且非常果断,这在西域诸部来看,可是一个不小的转变。”
王熙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个他还真没有去关注。
虽然吐蕃现在很强大,但是唐朝就是整个东半球的霸主,没有之一,也没有任何人去怀疑。
帝国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打个哈欠,也必然会引发周边诸国的震动。
如今李隆基是雄心壮志,欲求文治武功。
救援小勃律,看似非常正常,其实不然,因为在武则天时期,帝国是以防御为主,对周边的掌控是非常薄弱的,故此这是向周边在传达一个讯号,就是帝国是有能力保护每一个属国,即便是最西边的小勃律,并且也愿意去保护他们。
周边诸国当然得马上调整对帝国的政策,同时他们也很想知道,帝国下一步的动作将会是什么。
毫不夸张地说,这关乎着他们的生死存亡。
今年对于唐朝而言,其实是一个外交小年。
而当初王熙提出利用戏曲来推广大唐文化,使得四宾臣服,其实是被迫的。
但是李林甫却能抓住这一点,且以此为由,提出在外宾的宴席上,演上一出戏剧,如果能够成功,那他将能在朝中崭露头角。
李诫满突然道:“李叔叔能干,对我爹可是一件好事,我爹现在可就缺帮手。”
“你爹缺的不是帮手,而是努力。”
王熙没好气道:“要真说起来,咱们四个人的爹,可就属你爹最不上进,咱要不推他一下,他是绝不多走一步,照此下去,李林甫若是太有本事,对你爹而言,可不见得是好事。”
皇甫僧念点点头道:“从他此番举止来看,他的野心可不小,王爷不一定能掌控住他。”
李诫满听罢,又很是担忧道:“那我去跟我爹说,不要用此人。”
“那也不必。”
王熙摇摇头道:“首先,这可是姜大夫的面子,怎么也得给。其次,目前来说,你爹确实需要这么一个帮手,这也能令我们轻松一些。”
李诫满道:“那他万一出卖我爹呢?”
王熙道:“不是还有我们在么,当然,最主要还是想得办法激励你爹上进,如果你爹一直不进步,那迟早会被人玩弄于鼓掌中。”
李诫满叹道:“可我爹好像志不在此。”
王熙笑道:“慢慢来吧。”
这话说回来,人家李峤走到这一步,完全是为了帮助王家,他一个闲王,本是轻轻松松,自自在在,对此王熙也不能抱怨太多。
皇甫僧念突然道:“所以,你是赞成李林甫的计划。”
王熙点点头道:“戏曲是我们最为重要的武器,若能发扬光大,对于我们而言,永远是利大于弊,虽然李林甫是想借此上位,但我们也能利用他。”
正当这时,忽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声。
“什么事?”
“好像是孤儿他们的声音。”
“走!出去看看!”
几人立刻来到外面,但见薛均、令狐宝娣几人气鼓鼓地走了进来,见到王熙他们,便立刻上前来,“雀哥儿,僧念,你们在这里最好不过了。”
王熙问道:“什么事?”
薛均道:“我们方才在外吃饭,听到有人诋毁先生。”
“谁?”
“就是武崇文他们。”
令狐宝娣道:“他们说咱们学院不敢去参加他们的歌咏大赛,说咱们先生就懂得一些旁门左道,对诗赋是一窍不通,乃沽名钓誉之辈。”
崔孤儿道:“我们自然不服,就与他们争论了起来。”
皇甫僧念微微皱眉,道:“所以你们就答应要去参加那歌咏大赛。”
“嗯。”
几人齐齐点头。
李诫满听罢,顿时就是慌了,“你们可也真是糊涂,中了他们的激将法。”
崔孤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我知道他们是在激我们,但我们若是灰溜溜的走了,那岂不是说咱先生是沽名钓誉之辈。”
王熙很是郁闷道:“先生还需要证明吗?”
令狐宝娣委屈巴巴道:“我们可是有说的,但他们却让我们随便作诗一首,只要押韵便可,我们.。”
说到后面,他是尴尬的直挠头。
废物!
王熙暗自骂了一句。
薛均大咧咧道:“咱确实不会,所以当时酒楼的人全都在笑话咱们,咱们只能应战。”
崔孤儿急急道:“先生如此有才华,区区小诗,岂能难倒先生,先生教我们几首,我们便去为先生讨好公道来。”
王熙气得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深吸一口气道:“这样,你们先自己去打扫教室,等先生宽恕你们再说。”
“是。”
几人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这么听话?”
王熙都有些呆住了。
皇甫僧念淡淡道:“这几个家伙明显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故此才那么说的。”
王爽挠着头道:“现在可咋办?作诗咱可是真不会。”
皇甫僧念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不去参加。”
王熙瞧了眼皇甫僧念,“这不像你的性格?”
皇甫僧念道:“相比起当缩头乌龟,我更讨厌失败,且明知会失败。”
说罢,他又看向王熙,“难道你还会作诗?”
“我当然不会。”
王熙摇摇头,又道:“我们对外就说,先生自认不会诗赋,故而不去参加歌咏大赛,这也符合无名先生的性格。”
王爽道:“那多丢人,往后咱遇到武崇文他们,还能抬得起头么。”
李诫满道:“可不是么,孤儿他们当场应战,转而我们又不去参加,可真是太丢人了。”
皇甫僧念也是眉头紧锁。
想想也确实可怕。
之前武崇文他们几番吃瘪,可正憋着一口恶气,若是临阵退缩,让他们逮住机会,不得让他们嘲笑一整年。
到底他们可都是年轻气盛。
王熙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诗词歌赋,他脑子里有得是,毕竟当下李白、杜甫、白居易都还没出来,更别说后面还有苏轼、李清照。
千古绝句,真是信手拈来。
但问题是,诗赋是要有意境的,不可能望着太阳写出“床前明月光”,这也太离谱了。
关键,还是解释不通。
音律、戏曲,这些都还好解释,毕竟这都是不入流的,是市井文化,而且他们这些纨绔就爱这些,常年受这些熏陶,恰好天赋异禀,就能一鸣惊人。
但是要说诗赋,这可是代表着当下最高学问,文学殿堂中最为璀璨的明珠,就没有办法用天赋去解释。
那么到时他们就只能假借陶莫之名,而这将会带来无尽的麻烦,因为戏曲是新出来的,大家都不懂,就还好糊弄,但是诗赋的话,懂得人太多,到时他们来一首千古绝句,一鸣惊人,必然会引来许多文士上门求教,陶莫铁定穿帮,这方面,老陶就是再努力做作业,也是补不上的。
要是不去的,又伤士气,尤其是会影响到,陶莫在学们心中的形象。
这也是很要命的。
这一群学生全都是纨绔子弟,陶莫能够压得住他们,那就是凭借高人的形象。
尤其是当初,陶莫利用戏曲让他们重返酒楼,这令他们无比崇拜,对于先生,那是言听计从。
这也是要维持的。
不然的话,这学院就开不下去了。
“去是肯定要去的。”
王熙道:“但是诗赋咱们都不行,所以还得另想办法。”
李诫满道:“这诗赋可是玩不了巧的。”
王熙道:“我知道,所以你没看我现在很郁闷么。待会以老陶的名义,让他们去扫茅房,MD,尽给我们添乱。”
王爽直点头道:“这得扫三天,一天还不行。”
王熙点点头,又道:“此外,咱们对外还是放出一些消息,先生为人低调,故而不想去参加歌咏大赛,等到他们咄咄逼人,咱们再勉为其难的接受。”
皇甫僧念道:“相比起这歌咏大赛,李林甫那边才是大事。”
王熙点点头,又道:“这你们倒是放心,我心里有数,毕竟这是我们最为擅长的。”
隔日,王熙刚刚出门,准备去上学,可是刚刚出得大门,便见到一辆马车停在对面,车帘掀开,但见李林甫朝着招招手。
这么心急吗?也对,这个机会对于他而言,确实非常重要。王熙立刻走了过去,行得一礼,“李叔叔是来找我爹的么?”
李林甫笑道:“李叔叔是来送你去上学。”
“啊?”
“先上车再说。”
“哦。”
上得马车,李林甫便道:“雀儿,你这般聪明伶俐,应该知晓李叔叔是为何而来吧。”
王熙眼眸转了转,嘿嘿道:“李叔叔定是为那唐戏而来。”
李林甫笑着点点头道:“雀儿果然聪明,昨日先生暗示交由你们来抉择,不知雀儿有何想法?”
王熙煞有其事道:“不过李叔叔,昨日你可是说错话了。”
李林甫一惊,“说错话了?”
“嗯。”
王熙点点头,“我家先生素来低调,可是最不喜出风头,昨日还有传言,说咱家先生只会旁门左道,不懂诗赋,但我家先生,却吩咐我们,不能与之人争辩,且表示不想去参加。
可是李叔叔昨日却又是唐戏,又是什么外宾,这可惹得先生不开心,先生之前让我们去酒楼演出,为得是行善,可是有教育意义的,但若去给那些外宾表演,为得是名利,先生当然不是很喜欢。”
李林甫忙解释道:“我这么做为得是王爷,而不是想出风头。”
说罢,他又重重一叹,“不过这也怪我未有深思熟虑,之前若与你商量一番,就不会惹得先生不开心。怪我!怪我!”
说着,他是只拍脑门。
这演技真不愧为大唐第一影帝。
李林甫表面是在责怪自己,但是实际上则是暗捧王熙。
王熙当然是顺着演,嘻嘻笑道:“不过李叔叔也莫要担心,我已经说服了先生。”
“是吗?”
李林甫很是欣喜道:“不知雀儿是如何说服先生的。”
“很简单,就是行善啊!”
王熙道:“李叔叔可以将那晚会,变成慈善晚会,鼓励那些外宾捐钱,这不就行了么!”
慈善晚会?这法子好,师出有名,又可名利双收,真不愧是无名先生。李林甫听的是目光急闪。
王熙道:“李叔叔以为如何?”
李林甫一怔,忙道:“可行,可行,李叔叔认为这大为可行。”
而王守一、皇甫尚德他们在安业署扩大职权后,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而这都是王熙他们所期望见到的。
得给他们一个努力的平台,不能总是推一下,就走一步,得发挥他们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而当下对于安业署而言,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在全国执行任务。
皇甫僧念已经将他们的计划,告诉皇甫尚德,也就是以借的名义,去帮助那些隐户,但如果他们能够连续三年交税,便不用还这钱。
并且还将借钱的坏处,告知他们。
借钱就得去要债,你派谁去要,如果让地方官吏去要,你能保证他们不多要,万一有害群之马,引发民怨,必将得不偿失啊!
王守一、皇甫尚德都觉得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又去跟宇文融商量。
“此法倒是可行。”
宇文融点点头,又道:“不过这可得拿出不少钱来,我可是做不了决定,还得由陛下来定夺。”
皇甫尚德忙道:“那就有劳扩地使了。”
“且慢。”
宇文融手一抬,“这是你们安业署的事,还是得你们自己去跟陛下说。”
王守一与皇甫尚德相视一眼。
宇文融笑道:“无论是陛下,还是张相公他们,都还是希望我们能够相互监督,倘若只有我一张嘴说话,只怕大家都会乱想。安业署成立也有些时日,我倒是觉得这道折子,是上得恰到好处啊!”
“扩地使言之有理啊!”王守一点点头。
又聊得一会儿,宇文融便告辞了。
他一走,王守一便是骂道:“这只狐狸,可真是不容易糊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