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看着我。”
姜末的声音又冷又硬。
李维整个人筛糠似的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好不容易才抬起那张惨白如纸的脸，眼神空洞地看向姜末的方向，焦距都是散的。
“喘气儿，慢慢说。”
姜末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把李维罩住，那股压迫感让空气都凝滞了。
“你到底怎么了？”
他盯着李维涣散的瞳孔，声音低沉：
“就一个名字，你他妈至于吓成这样？”
他死死盯着李维脸上每一丝肌肉的抽搐。
这家伙反应太大了！
这不正常！
不就看到了笔记本上的名字吗？
不就同名同姓吗？
至于反应这么大
这里面要说没事儿谁会信？
这李维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或者是感受到了什么。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必须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姜末的语气很强硬，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
李维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喘不上气。
他的眼神像蒙了一层雾，涣散地看着姜末身后的黑暗，嘴里开始颠三倒四地往外蹦词儿，声音又尖又飘，像梦游的人在说胡话：
“光……好多光！”
“刺眼……红的……绿的……跳！在跳！”
“屏幕……全是屏幕……挤满了！”
“警报！红的！在闪！”
“没了……都没了！……炸了！全炸了！！”
“不……不是我……不是！！”
他突然拔高声音，带着哭腔尖叫起来，双手猛地抱住头，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里，
“是他！是他！是他在写！笔……笔自己动！……自己动啊！它不听我的！不是我写的！不是我！！”
笔自己动？
自己在写？
姜末脑子里嗡的一声，头皮发麻。
李维这疯疯癫癫的呓语，可都是重要的线索！
光、数字、屏幕、警报——
这他妈不就是个控制室吗？
笔自己动！
操！
这是唯一有用的信息。
虽然只有这一个有用的信息，但……
这对于姜末的冲击可不小。
姜末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之前那些想不通的疙瘩，被这句话猛地一拽，瞬间绷紧了线头！
签名！
那笔记本上的签名！
字迹一样，但李维死不承认！
他说笔自己动！
不是笔怎么可能自己动？
一个冰冷又惊悚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上姜末的心：
眼前这个吓得屁滚尿流的李维，可能根本就不是那个记录者！
他他妈就是个……就是个壳！
一个被别的什么东西塞进去、按着手写字的空壳！
但是这也解释不了啊？
即便李维不是自愿的，即便是笔自己在动。
那眼前这家伙是怎么会出现在不同的时间线的？
每个舱体的时间不一样，李维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不同的时间线上。
“操！”
姜末低骂一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蜷缩在地上，抱着头还在无意识念叨“笔自己动……是他……”的李维，眼神复杂得要命。
那里面有震惊，有警惕，有巨大的怀疑……
不能在这儿耗着了！
这鬼地方让他浑身不舒服，那股若有若无的被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
他得把这活证据弄出去，找个安全地方撬开他的嘴！
姜末眼神一厉，不再犹豫。
他一把抄起地上那本硬邦邦的旧笔记本，入手冰冷沉重。
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壁柜角落里，还有一块黑乎乎的石头，跟之前在冰川7号找到的“电池”有点像，但颜色更深沉，表面布满蛛网般的细裂纹。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可能有用。
他顺手也抄了起来，石头入手冰凉，沉甸甸的。
“起来！
”姜末的声音不容置疑，伸手就去拽瘫软的李维胳膊，想把他提溜起来。
“呃啊——！”
就在姜末的手碰到李维胳膊的瞬间，李维像是被滚水烫到，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一弹！
他抱着头的手松开，胡乱地挥舞着，眼神惊恐地扫过姜末手里那块黑石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别碰我！别拿那个！拿走！它会……它会……”
李维语无伦次地尖叫，身体拼命往后缩，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舱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指着那块黑石头，手指抖的像你妈帕金森一样。
满脸的恐惧。
比刚才看到自己名字时还要强烈百倍！
仿佛那不是一块石头，而是条致命的毒蛇。
姜末动作一顿，眉头拧成了死疙瘩。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这块不起眼的黑石头，又看看吓疯了的李维。
怕这石头？
为什么？
这玩意儿……跟那个控制他写字的东西有关？
还是跟这舱体本身有关？
更让他心头一跳的是，就在李维尖叫、他拿起石头的这一刻，手里那块冰冷沉寂的黑石头，内部深处，似乎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
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幽暗的蓝光，快得像错觉，在他指缝间一滑而过。
同时，石头本身似乎也散发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感？
这感觉稍纵即逝，但姜末捕捉到了！
冰冷的环境里，这丝突兀的温热，像黑暗里划亮的火柴头，瞬间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
不对劲！
这石头绝对不对劲！
李维的恐惧，这石头的异动，还有这舱体里越来越重的压抑感……此地不宜久留！
“闭嘴！”
姜末低吼一声，压下心头的惊疑，不再管李维的挣扎和尖叫，强硬地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半拖半架着，
“不想死就跟我走！马上！”
他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本硬皮笔记本和那块诡异的黑石头，像攥着两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李维被他拖得踉踉跄跄，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发出恐惧的呜咽，眼神涣散地扫过那块被姜末紧握的黑石头，身体筛糠一样抖得更厉害了。
通道里一片死寂，只有他们俩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在空洞地回响。
姜末架着李维，每一步都迈得又快又沉，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来时的那个破口时——
嗡……
一声极其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传来。
脚下的金属地面传来细微的麻感。
姜末脚步猛地一顿，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侧耳倾听，那低沉的嗡鸣声……似乎还在持续？
而且，好像越来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