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抽在脸上，生疼。

王莽和周老三他们几个，像被冻僵的雪人，眼珠子瞪得溜圆。

不是……那黑影跑了？

不对啊！

他们看看缩在一边、脸白得像纸的李维，又看看那黑黢黢的舱口，最后全盯着姜末。

那眼神，有吓懵了的，有看不懂的，还有点……怕，李维这小子有点邪门儿啊。

姜末手心里的汗，把螺纹钢都弄得有点滑。

他盯着李维，也是一脸的懵逼。

那黑玩意儿认识李维？

这他妈怎么可能？

他实在是没办法将那个神秘的李维眼前这个怂包联系道一起。

草，头大！

李维扶着快滑掉的眼镜，手还在抖，声音也抖：

“姜……姜哥？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

“它们……它们好像怕我？”

他缩着脖子，那害怕的样子，看着不像装的。

姜末没答话，反而往前跨了一大步，直接杵到李维跟前，两人鼻尖都快碰上了。

姜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维躲闪的眼神，声音压得又低又沉，每个字都砸在地上：

“李维，你特么告诉我，”

他顿了顿，像要把李维看穿，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刚才那事儿，你他妈心里没数？”

李维被他逼得往后一趔趄，后背撞上冰冷的舱壁，激灵一下。

他慌得直摆手，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姜哥！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

“我来参加冰原挑战前就是个文员，我哪见过这种玩意儿！”

“它们……它们为啥那样啊？吓死我了！”

他急得脸更白了，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真真切切的恐惧和茫然。

“姜哥！”

王莽在远处吼了一嗓子，嗓子眼都紧了，

“这小子邪性！咱别进去了吧，这铁盒子今天不对劲！邪门！”

周老三也跟着喊：

“是啊姜哥！犯不上啊！”

姜末没理他们，就那么盯着李维看了好几秒。

李维的话听着像真的，可那黑影的反应假不了。

他心一横，牙关紧了紧，对李维说：

“跟上，贴紧我。一步不许落。”

“看见什么，感觉什么，哪怕是一丁点不对劲，立马告诉我！听见没？”

这话是命令，也是试探，像往李维身上拴了根无形的线。

李维现在心里都害怕死了。

其实他有些后悔说要跟姜末一起进入了，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姜末的身后。

舱口像个吃人的黑洞。

一脚踏进去，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怪味直冲脑门——

铁锈混着臭氧，还夹着一股子旧书和烧糊电路板的味儿，呛得人想吐。

气温也是低的要死，寒气顺着裤腿往上钻。

光线暗得要命，只能勉强看清脚下坑洼不平的地面。

姜末全身的弦都绷紧了，耳朵竖着听动静，感觉着四周。

他把李维挡在身后，自己像堵墙往前挪。

他压低声音问身后的李维：

“感觉咋样？有没有……哪儿熟？或者一些特殊的东西？”

姜末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他只是想问这个李维有没有一些微妙的感应。

李维死死揪着姜末的衣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冷……真冷。味儿太冲了。”

“没……没觉得熟，就是……就是憋得慌，难受。”

他缩着脖子，眼镜片在昏暗里反着点光，看不清眼神。

“我踏马没问你这个！”姜末无语死了，“你有没有其它特殊的感觉，一种微妙的感觉！”

见姜末急了，李维有些懵，不过还是如实回答：

“没有其它的感觉！”

“哎！”姜末叹了口气，没再追问，急不来这东西。

通道窄得要命，俩人得侧着身走。

墙上有东西，被冰盖住了大半，模模糊糊像是些数字或者字母，看不清。

应该是写的冰川多少号，但是确实太模糊了，没办法分辨。

走着走着，姜末猛地停住。

通道深处，好像有股极微弱的东西在动。

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李维也感觉到了，吓得连气儿都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他们继续向前走。

姜末眼尖，看见拐角有个小壁柜，这东西好像每个舱体都有。

前面几个舱体他都发现了，也得到了一些线索，不知道这个柜子里面是否也会有他想要的线索。

柜子封死了，他二话不说，抄起螺纹钢就撬。

“嘎嘣”一声，冰碴子飞溅。

柜子空落落的，就放着一本厚厚的、皮子都发硬发脆的旧笔记本。

还有一块拳头大小、黑乎乎、表面裂着细纹的石头，看着跟之前在冰川7号找到那“电池”有点像，但颜色更深，裂纹更多。

就在姜末伸手拿起那笔记本的瞬间，身后的李维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不自觉地往前蹭了一步。他脸上闪过一丝极快、极古怪的表情——像是懵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遥远的东西，但还没等看清，那表情就没了，又变回一脸惊恐和茫然。

姜末的余光一直盯着他，这细微的变化像根针，扎了他一下。

他心一沉，翻开笔记本硬邦邦的封面。

借着洞口透进来那点可怜的光，扉页上几行字跳进他眼里：

“观测日志-第95次迭代-坐标：冰川6号”

“记录者：李维”

“警告：滤网深度异常！协议稳定性临界！智枢……（后面糊成一团）”

姜末的头皮嗡地一下炸了！

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的看向向旁边脸色惨白的李维，声音冰冷：

“李维。”

他举起笔记本，扉页正怼到李维眼前，

“这字迹……你认不认识？”

李维的眼睛死死盯着笔记本扉页上那行字——

“记录者：李维”。

那笔迹，那名字……

李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炸了。

这怎么可能啊？

这个鬼地方的记录员为什么会跟自己的名字一模一样？

而且……

为什么他还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难不成……

但这不可能啊！

这些消息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

随即更恐怖的东西出现，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被莫名其妙的塞进了很多片段。

他看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又连不到一起。

感觉交织，错乱，无序。

“呃啊——！”

一声压抑的、不像人发出的惨叫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他像是被电打了，整个人猛地向后弹开，后背咚地撞在冰冷的金属舱壁上。

他双手死死抱住头，手指头抠进头发里，身体筛糠一样抖，喉咙里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不……不是……这不是我……”

“不可能是我……我没写过！不是我！”

那声音里的恐惧和痛苦太真实了，像整个灵魂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蜷缩着，拼命想把自己藏起来。

姜末没动。他就那么站着，冷眼盯着崩溃的李维。

心里飞快地转，

难不成这家伙真不记得？

还是被洗脑了？

不像是装的，这演的也太像了。

舱里死寂，只有李维压抑的抽泣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那股子冰冷的铁锈味和若有若无的“被盯着”的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

无论如何，李维这个反应他就不正常。

看来之后要把重点放到这小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