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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南霁云(1 / 1)

如今的开封,还只是汴州下辖一县,远没有后世天下首邑的气派,但因地处黄河与汴渠之间,且境内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是不折不扣的中原膏腴之地。

这样的地理条件如果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对洪涝灾害的抵抗力严重不足。这也使得开封城屡屡遭受水患,以至于到了后世原本的开封古城都被淤泥所掩埋。

如今的黄河水文虽然还不像后世那么恶劣、以至于形成地上悬河,但在去年刚刚经历过水患之后,如今的开封城外也处处遗留着洪涝灾害所留下的痕迹。

大大小小的浅滩泥沼随处可见,既破坏了农田,也给春耕带来了极大的困扰,而且洪水过境后也会冲刷走富含有机物的泥层,长此以往会让土地都变得盐碱化。

“官府怎不组织人力挖渠排涝?”

张岱看到田野间虽然也有劳作身影,但基本都是零零散散的家庭为单位,这样的劳动规模进行正常的耕垦或还胜任,但若想修复洪涝灾害后的土地则就力有未逮了。

遇到这样的灾变之年,通常是由官府组织壮丁,修挖沟渠,建立一个系统性的排涝工程,然后再进行耕垦。如果没有这一道工序,即便土地耕作下去,一场规模稍大一些的春雨就会造成积涝。

“去岁遭害以来,朝廷恩命给复受灾百姓一年租物,地无所得,官不用心,唯事工商勾征盘剥。甚至县中高户各自出面召集乡亲修造沟渠都不获允,恐百姓集聚哗闹。”

担架上的徐申听到这问话,又忍不住叹息道。

张岱闻言后便也暗叹一声,一个无能的官员给地方造成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所遗害甚至可能还远远超过其任期。

源复在州内这一系列做法,就是一个典型的老官油子做派。

灾害过后,其人所想的并不是基于现实的困境,抓紧时间去赈济民众、恢复生产,而是严厉的将民众控制于乡里,减少逃户、杜绝闹乱,至于官府的主要精力,则就是从受天灾影响较小的工商业中大肆捞取创收。

虽然历经天灾的打击,但仍府库充盈,足见源复治州有道。百姓经历了这么大的灾害,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逃亡,官府掌握的户籍仍然维持原本的数量,民众安土重迁,无疑是官府管制和教化得宜。

至于说被困在乡里的百姓生活如何、有没有恢复正常的生产,这与他源使君何干?在他的治理下,汴州府库是满的,人丁是足的,偶有二三刁民无病呻吟,也未成大患,整个州境之内一片祥和!

张岱对此就算忿忿不已,眼下能够做的也很有限。他在汴州境内是不可能对抗、挑战朝廷所任命的汴州刺史,能够做到的也只是归都之后将自己的见闻感受进奏给拥有人事权的人。

抛开这些杂乱的心绪不说,一行人入城后便直向县廨而去,早有一名年轻县吏等候于此,见到他们到来便连忙入前对徐申说道:“阿叔,这些匪徒行事颇有可疑。匪首在城中缉捕之后,官差还未分头捉拿,其城外所匿党徒竟纷纷主动来投,观其言行似非歹徒,事中恐有隐情……”

“这是仆兄之子名徐云,举业不成,今在县中当直一个令史。”

徐申先向张岱略作介绍,然后又望着他侄子吩咐道:“还不快入前拜见张公子!”

那县吏徐云连忙入前作拜,而张岱则皱眉道:“你所谓隐情具体何意?”

“这些匪徒伤我阿叔,归案后卑职自当细审,却问出一些别的情况出来。那匪首南八自谓本非当州人士,与其党徒乃是操业于大河下游巨野泽的舟子船卒,受客商雇使溯游西进,雇主将他们安置蓬池,日前却陡遭驱逐……”

徐云连忙将自己所问出的情况讲述一番,旋即又小声道:“我打听到他们那雇主是州府陈司士的同族陈九,怀疑是这陈氏兄弟欲侵吞船货、抵赖雇资,所以借阿叔事由欺凌这些外乡人士!”

“那应当没错了,旧年我河南府当直士曹,陈某入府请托为我所拒,自此目为乡仇!我今使衔归乡,凡所行事也多遭其阻遏,织坊奴婢多是他选送过来。日前陡又送来千人,我急于做事,未暇细思,如今想来确实颇多疑点!”

徐申将这一层乡情纠纷向张岱解释一番。

张岱对此倒是兴趣不大,只是又说道:“先入县府辨识一下这些徒众,无论有何隐情,也不是他们擅自伤人的理由!”

一行人进入县衙,倒是没有县中主官出面相迎,只有徐云将他们径直引往县狱。

县狱牢房里,一群壮卒聚坐其中,最当中一个是一名眉目疏朗的年轻人,正自皱眉训斥周围诸党徒:“我孤身入城,就是怕人多眼杂、泄露行踪,失手被擒已经是意外,你等却还主动来投,当真痴愚!”

“那徐陈两家都是这开封地界的大族,咱们得罪了他两家,哪有个好?他们如要在狱中加害,八郎你孤身一人,他们更无忌惮。咱们满监徒众,他们纵然要杀害掩埋,也废事不小!”

“是啊,来都来了,八郎再埋怨也无用!外间还有同伴奔走求救,若得活,仍是纵横河湖的好汉,若不活,多半也是投河喂了鱼蟹。往常食此过活,今也肥美它们几天,总算不拖不欠!”

众人这里七嘴八舌的互相安慰打气,却没留意到一名锦袍贵公子已经走进监室外听着他们说话,好一会儿才有人无意间瞅见,连忙用胳膊碰了碰同伴,这才都纷纷停下嘴巴来,一脸警惕的望向监外。

“你等谁是南八?”

张岱瞧着这满监的壮卒,起码四五十人都被塞进一间监室内,使得这监室拥挤不堪。

巨野泽就是后世梁山泊的前身,以此来论的话,这一间监室中就关了一半的梁山好汉。而如果这南八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一个,那么单此一人就足以完爆整个梁山泊!

被众人围在最中间的年轻人站起身来排开同伴,行到监室最靠外隔着木栅向张岱叉手道:“某便是南八南霁云,未知足下何人、何事来问?”

果然是!

张岱心内暗喜,上上下下将南霁云仔细打量一番,旋即才又绷着脸沉声道:“便是你率引党徒、夜袭蓬池?被你等打伤的徐申是我门下,何等仇恨作此暴行?”

南霁云听到这喝问声,神态也是微微一凛,旋即便直视着张岱沉声道:“原来足下是一位权势公子,失敬失敬。既然足下引徐申于门下,此徒作为难道不知?

此徒搜索乡里、掳掠妇孺,圈禁私邸受其奴役!某等路过此境暂宿蓬池,竟然趁某等外出觅食强掳家眷数员,如此行径,莫说伤之,杀之何妨!”

张岱若是不知徐申所作所为,单纯听南霁云义正辞严的控诉,怕不是也要信以为真,于是他当即便又疾声问道:“谁人将此告于尔等?你作此言可有证据?”

“开封境内乡人多言徐申指使家奴访索妇孺,引走之后至今全无声迹。此事乡里俱闻,足下不信可入乡访查,南八所言有虚,愿受拔舌之刑!另某等家眷数人前遭袭劫,至今不见,必也为其囚隐!”

南霁云当即又瞪眼喝道。

“你们掳走他家眷?”

张岱向监室外喊了一声。

徐申担架横在外边,不便入内,但也听得见南霁云对他的控诉,闻言后当即便回答道:“蓬池之地是州府负责清理,仆往视察时所见唯空地而已,不见人物。另日前访引乡里妇孺时,救灾之义也有详细说明,不意竟遭如此曲解,想有奸徒作祟,实在可恨!”

乡里的流言倒也没有什么,毕竟乡人们谁也不是能够明辨是非的铁面判官,只要把织坊妇孺放归乡里,流言不攻自破。但那背后作此引导诬蔑之人,的确是非常可恨。

另外南霁云还说他们的家眷也有遭到劫持的,张岱不免想到怕不是那暗中诬蔑者将其行径加于旁人。

“你等除了此事,于境内还有无其他罪行?”

张岱略作沉吟后,又望着南霁云问道。

“足下目某等为何物?南八成人以来,不食偷盗之物,不行邪祟之事,凡所衣食,皆一身技力邀得。若非此番同伴遭害、救人心切,甚至不屑夜击!”

南霁云听到这个问题后,又不无羞恼的说道。

这话若是别人说,张岱怕是要怀疑对方是在吹牛逼,但若是南霁云,他却很相信。

他走出监室后便对徐申说道:“先把这些人提去织坊处置,不要留给州县处断。谁人由中弄奸,细加纠察!”

“郎主识得这南八?”

徐申先是点点头,旋即便又有些好奇的望向张岱,他能感觉得出郎主对其人态度有异旁人。

张岱这里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又有县吏引着一人匆匆行至此间,竟是王元宝。

“公子何以至此?”

王元宝见到张岱,又看看侧卧担架上的徐申,先是愣了一愣,旋即又赶紧说道:“某有一旧识,因事被系于此,所以来见。”

“你的旧识,不会是南八吧?”

张岱闻言后心内一动,当即便询问道。

“公子也识南八?”

王元宝听到这话又是一愣,旋即连忙点头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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