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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船匪路霸(1 / 1)

人多的地方难免纷扰多,尤其是管城驿这种品流复杂又利益纠葛颇多的大型输场,不出意外的张岱等人到来之后不久便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他们上午时分入城,时间来到下午,运输的车队也随后抵达,两百多车的物货,哪怕是在管城驿这样繁华的地界也是非常引人瞩目的存在。

由于没有官方运物的标识,所以城外的行人们也都纷纷在猜测这是哪里来的豪商,携带如此大宗物货将去往何处谋利?

行人们还在议论纷纷之际,早有牙郎掮客凑上前去,大声询问道:“敢问足下来自何方?运输的又是什么时货?是途经管城还是坐地销货?”

“尔等牙子速速退下!这是东都来的贵人家私,你等若再骚扰致有闪失,小心各自小命不保!”

负责押运车队的除了安孝臣、丁青等人之外,还有之前州境相迎的一位赵姓的参军,这位赵参军自知管城驿这里三教九流、多有奸猾,见人靠近上来便大声喝骂道,不肯透露车队的细节。

“东都来的?东都来的也要遵守管城的仪轨程式!”

那些牙郎们见这赵参军狐假虎威的驱赶他们,只能悻悻退开,但口中还在低声哼哼着。

管城驿周边人多眼杂,各种意外也颇难防范,而这批物货中除了普通的物资之外,还有许多比较稀缺的药材之类,若在城外逗留,难免会有闪失,因此需要暂时借用城中输场仓库以寄存。

这些事情自然无需安孝臣他们处理,那位同行的赵参军自拿着州府的手令入城去管城县廨交涉。

然而安孝臣等人在城外一直等到傍晚时分,那赵参军才总算走回来,只不过脸上神情不甚好看,向着安孝臣等人说道:“事情有些不妥,趁天色未黑,还是速速告知张郎,请张郎亲往交涉罢。”

“赵参军持州府手令,还遭县官刁难?”

安孝臣闻言后眉头顿时一皱,口中沉声道。

那赵参军闻言后面露尴尬之色,口中轻声解释道:“管城虽然隶属郑州管辖,但此间馆驿与输场规模俱大,并不由州府管辖,而是由京中尚书省派员领事。”

管城驿位于汴渠旁,属于水路兼济的大驿,由朝中尚书兵部下属的驾部直接派遣驿将管辖。而与之配套的管城输场事关江淮租米的折造事宜,则就由太府寺下属的左藏署进行管理。

赵参军手里虽然拿着州府的手令,一般情况下此间官员也会给州官一定的面子,只不过这一次运输的物货数量实在太多,协调起来也有些困难。赵参军在内说尽好话,也没争取到一个好的结果。

安孝臣等人眼见日头已经西斜,也不敢再耽误时间,只能赶紧派人入城去通知张岱。

张岱本来还在翻阅去年以来管城这里各类花销,得知货队无法入城后,便也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直往城中输场官署而去。

输场便是官方转运租调以及其他各种物资的货场,而管城的输场主要接纳的就是来自江淮的租物,江淮地区的租物常常需要以布易米,为了确保每年租物能够顺利入京,所以专程在此设置输场以协助买卖。

因为钱帛和粮食的储存都需要大量的仓库进行存储,故而管城的输场在城内也有许多的仓库可供使用。张岱一行这么多的物资,也只有输场仓库临时能够存放得下。

张岱快马来到这里时,正见到同年杨谏也从街道另一侧向此而来,他勒马顿住,向杨谏问道:“杨郎来此有事?”

“我一位同族的堂兄于此判事,途经此地故来探望一下,顺便问一问此间民情风俗,期望能增长一下见识,归都后以应答座主盘问。”

杨谏闻言后便笑语说道,同时见到张岱面有焦虑之色便又问道:“六郎来此有事?”

“同行货队被拒城外,眼见要天黑,我来问询何事见拒,迟恐有失。”

张岱开口答道,而杨谏闻言后脸色也是一变,当即便说道:“同去同去,我堂兄正判此方输场事!”

张岱闻言自是大喜,这杨谏年纪二十出头,为人却比较低调,并不像其他同龄人那样张扬,以至于张岱也时常注意不到对方。

但事实上,真要讲到出身的话,他们同年十三人中尤以杨谏最为尊贵。他出身虽然不是正经的弘农杨氏,但却比弘农杨氏更牛逼一些,乃是前隋杨氏,隋炀帝的后人,大唐的国宾二王之后!

只不过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李家人杀起自家人来都毫不手软,区区一个前隋之后也实在不算什么。大概因此家世,杨谏为人也比较内敛,并不刻意吹嘘家世。

听杨谏这么说,张岱也才想起来他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官三代,他爷爷便是太府卿杨崇礼,父亲则是天宝年间的盘剥名臣、被李林甫迫害致死的杨慎矜。

管城输场占地颇广,尤其张岱刚从那狭小的邸店行出,行入其间越发觉得这输场之广阔。

两人行入不久。便有一身穿便服的中年人阔步向此而来,远远便向杨谏笑语道:“十一郎几时来此?怎么不先使人来告、我好出城相迎啊!日前家书报喜,知你春榜及第、光耀门楣,实在是畅快啊……”

杨家虽是二王之家,但本身并没有多少清声令誉,杨崇礼父子多凭庶能见用、或者可以称为吏治,大概是当年隋炀帝砍薛道衡伤了文运。

唯独到了这一代,杨谏才艺颇高,历经波折后成功及第登科,成了如今其家惟一一个不是抱冢中枯骨而获出身之人,这对杨家而言大概也是意义非凡吧。

“我与同年关试后同行游历,行经此间。别情稍后再叙,先有一事要询问堂兄。”

杨谏迎上他这堂兄,指着张岱稍作介绍:“这一位张岱张宗之,乃是张燕公户下贤孙,亦我同榜状头。我等自洛阳携物入州救济灾民,有物需暂寄此间,州府亦允,请问堂兄何处不便?”

“原来这一位便是张六郎,久仰久仰!”

中年人先向张岱拱手示意,旋即便又说道:“十一郎竟也相与其事,那我也不再隐瞒。方才州府赵参军确是来请为我所拒,但我也并不是要刻意刁难。请问张六郎,你等货入之前可曾遣徒知会城中诸行社?

此城之内人有人情、物有物轨,若不遵守,难免人情哗噪不安、事情也会有诸多不便。”

“请问杨监事,此间有何人情物轨?我等新来,也无意冒犯,若在人情之内,自然遵守不违。”

张岱闻言后当即便沉声道,而杨谏也望着他堂兄说道:“我等入州来是为的救灾济人,并非牟利的贾徒,有什么冒犯之处?”

“所谓情轨,也不过只是俗人贪利的积弊罢了。既然是十一郎来问,且先将物输送入仓,你两位入堂听我细讲。”

这位杨监事倒也挺给他堂弟面子,之前还拒不接纳,这会儿则就网开一面,掏出自己的令牌着员出城去接引货队,自己则请两人入堂去。

“张六郎行事,我亦有闻,如此不惜钱帛、急公好义,实在是令人钦佩。去年你家人携巨款入州来,诸多采买,且又有州府的关照,自然不会受此间物情刁难。而今直携巨货入境,则就难免令人惊疑不定了。”

入堂坐定之后,这杨监事便讲起了此间的规矩:“通常巨货入境,须得先报此边百业行社,此间群贾云集,各有积货,若遭倾销而大坏行情,难免群徒折本。另外货之出入,亦需招赁此间运船、丁卒,否则货将不行……”

“这不是欺行霸市、船匪路霸?”

杨谏虽然性格低调,但也有少年意气,闻言后当即便冷哼说道。

“事是此事,但理也有理。管城这里时货的聚散各自有时、人能循规取利,若行情骤起骤落,则就不免百业凋零。另汴渠漕运之通畅,皆赖两岸民家丁力疏浚维持,他们又要承担各类转运脚力,自然也期得更多报酬以养家小啊!”

杨监事讲到这里,又向张岱歉然一笑道:“之前不敢直接纳入,并非有意刁难。某虽忝居此职,但凡所行事也需要仰仗当地人力。

张六郎你货队自有车马运力与随同丁卒,那些力卒若不能由此得利,还要喧闹罢事,我亦为难啊。我只是领受考课的过路之官,但这些篙力船丁驮夫之类,各自都是乡里勾结、豪侠为首,他们各自熬官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

“事我亦有耳闻,没想到于此竟这样严重。”

虽然说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但也要具体情况具体而论。像这杨监事甚至用上了“熬官”这样的字眼,可见应该也是跟地头蛇们博弈过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运河旁的民众为了维持河渠的畅通,他们承担了更多的劳役,所以想把持运河沿岸的物流运力,这一点无可厚非,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可一旦地方上的权势豪族插手,那就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诸如张岱他们只是过路,而且也并非为的贩货牟利,但是因为没有请当地的运输队,结果连城都进不来,这显然是有点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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