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武装直升机在夜色中穿行,如同几只巨大的、沉默的甲虫。
机舱内,气氛压抑而诡异。
刚刚从戴维营那场血腥的“鸿门宴”中逃出生天的得克萨斯州州长阿博特,以及其他的议员和企业家们,还未从死里逃生的震惊和后怕中完全回过神来,又立刻被卷入了一个更加复杂和危险的政治漩涡。
阿博特州长靠在冰冷的机舱壁上,透过小小的舷窗,望着下方飞速掠过的、被月光照亮的漆黑森林。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理清这短短几小时内发生的、足以改变他人生的所有信息。
“而我的老板,非常乐意为你们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来赢得这场……鹰酱的独立战争。”
那个自称为“帕修斯”的神秘男人的话,依然在他的耳边回响。
这句话,以及他们在突袭行动中使用的那种闻所未闻的、带有明显东方设计风格的先进武器,让阿博特的心中,已经对这些“救命恩人”的身份,有了八九分的猜测。
他的内心,瞬间陷入到了一种极其痛苦和纠结的挣扎之中。
作为一个坚定的、信奉个人自由和资本主义的得克萨斯保守派,他天生就对毛熊那个庞大的红色帝国充满了厌恶和警惕。
在他心里,那个由约瑟夫领导的、奉行极权主义的毛熊,和那个由篡位者控制的、背信弃义的华盛顿联邦政府一样,都是自由的敌人,都是他需要对抗的目标。
他毕生的政治追求,就是让得克萨斯,乃至整个鹰酱,摆脱任何形式的集权控制。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和讽刺。
现在,唯一能够帮助他实现得克萨斯独立、对抗华盛顿暴政的,似乎只有他最厌恶的敌人——毛熊。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选择?
为了反抗一个魔鬼,而去与另一个魔鬼做交易?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可以想象,一旦自己接受了毛熊的援助,他将在道义上陷入何等被动的境地。
华盛顿的宣传机器,会立刻将他描绘成一个“引狼入室的卖国贼”、“赤色势力的代理人”。他将失去许多原本支持他的、同样反感毛熊的保守派民众的支持。
可是,如果不接受毛熊的援助呢?
阿博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戴维营那血腥的一幕。
新任总统和“幽灵”将军那冰冷而残忍的眼神,毫不犹豫射向同胞的子弹,已经向他证明,华盛顿的那些人,已经彻底撕下了所有伪装,变成了一群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而不择手段的疯子。
他很清楚,接下来,华盛顿方面一定会动用联邦军队,对他和得克萨斯进行最残酷的镇压。
仅凭得州国民警卫队和那些爱国民兵的力量,或许可以抵抗一时,但面对整个国家机器的碾压,最终的结局几乎是注定的。失败,然后被送上军事法庭,以叛国罪的罪名被处死。
这是一个两难的绝境。
向魔鬼低头,可能会背上千古骂名,但能换来一线生机和独立的希望。
坚守所谓的“道义”,则很可能一败涂地,身死名裂。
阿博特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他一生都在追求自由,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自由选择的余地。
命运,似乎在逼着他,走向那条他最不愿意走上的道路。
直升机最终降落在一处位于加拿大边境的、伪装成私人狩猎俱乐部的秘密基地。
基地内,早已准备好了舒适的客房、热腾腾的食物和专业的医疗团队。帕修斯和他的手下,对这些被营救出来的“贵宾”们照顾得无微不至,表现得像是一群最专业、最贴心的盟友。
在一间点着壁炉、充满古典气息的会客厅里,阿博特州长与帕修斯再次单独会面。
“科普兰先生……或者,我应该称呼您为帕修斯同志?”
阿博特州长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威士忌,经过短暂的休息,他已经恢复了作为一名资深政客的冷静和沉稳。
他决定开门见山,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帕修斯微微一笑,对于自己的身份被点破,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知道,和阿博特这样的政治老手打交道,任何拐弯抹角都是多余的。
“州长先生真是慧眼如炬。”
他从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是的,我是KGB的帕修斯。”
“而我的老板,约瑟夫总书记,对您和您所领导的得克萨斯独立事业,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阿博特冷笑一声,将酒杯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帕修斯。
“敬意?我恐怕没那么天真。帕修斯同志,我们开诚布公地谈吧。”
“毛熊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你们想要从这场鹰酱的内战中,得到什么?”
“或者说,你们的援助,代价是什么?”
面对阿博特咄咄逼人的质问,帕修斯却显得异常轻松。
他呵呵一笑,向后靠在沙发上,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
“州长先生,请不要紧张。我们不是来向您索取什么的。事实上,我们是来给予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诚意,仿佛真的是一位无私的、致力于解放事业的国际主义战士。
“约瑟夫总书记对您和所有敢于反抗华盛顿暴政的鹰酱爱国者,抱有最深切的同情。”
“他认为,毛熊和得克萨斯,在某种意义上,是天然的盟友。因为我们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个由华尔街金融寡头和西海岸科技精英所控制的、腐朽而堕落的联邦政府。”
“至于我们的援助,”帕修斯的语气变得更加诚恳,“那将是全方位的、不计成本的。我们将为您提供最先进的武器装备,足以让您的军队与联邦军抗衡。”
“我们将为您提供巨额的资金支持,帮助您稳定经济,度过战争初期的困难;我们甚至可以为您提供情报支持,帮助您策反联邦军队中那些同样对华盛顿不满的将领。”
帕修斯所描绘的蓝图,对正处于绝境中的阿博特而言,无疑具有致命的诱惑力。但他依然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帕修斯同志。”
阿博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说出你们的条件。代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