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通体雪白的幼鸟，就这么轻巧地在了李凡的肩膀上。
毛茸茸的触感，带着一丝暖意，从布料透了过来。
李凡偏过头，和那双黑曜石般纯净的眼眸对视。
“啾啾。”
家伙歪着脑袋，叫声清脆，充满了孺慕之情。
这自来熟的劲儿，让李凡有些无奈。
他伸出手指，在家伙的脑袋上轻轻点了一下。
嗯，手感还不错。
“这家伙，倒也不怕生。”
李凡嘀咕了一句，随手从桌上的碟子里捏起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递到了家伙的嘴边。
“饿了没？吃点吧。”
他心里盘算着，这家伙长得挺讨喜，养着当个宠物解解闷似乎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吃得多不多，会不会随地大便，要是太麻烦，还是得找个机会扔了。
九天神雀看着递到嘴边的糕点，那双灵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迷惑。
它从蛋里就感知到，眼前这位是创生自己的无上存在。
他身上的每一缕气息，都比传中的混沌本源还要古老、还要至高。
它本能地以为，自己出世后的第一口食物，会是某种蕴含大道碎片的天地奇珍。
可这……只是一块凡人吃的点心？
但那股来自李凡指尖，比任何大道都要亲切的气息，让它毫不犹豫地张开了嘴。
“啾。”
它轻轻啄了一口。
糕点的甜糯，在它口中化开。
然而，真正让它浑身剧震的，是附着在糕点上，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属于李凡的“凡人气息”。
轰！
就在九天神雀咽下那口糕点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璀璨金光，骤然从它的身体里爆发开来！
它原本雪白的羽毛，在金光中变得更加晶莹剔透，仿佛每一根羽毛都是由最纯粹的光明法则凝聚而成。
它眉心那点朱砂痣，愈发鲜红欲滴，宛如一颗初生的太阳。
“啾——！”
一声更加嘹亮、更加高亢的鸣叫，响彻云霄！
这一次的鸣叫，不再仅仅是清脆悦耳。
其中蕴含的“大道之音”浓郁了何止百倍！
整个清风城，乃至方圆数万里的天地灵气，都在这一刻沸腾了！
无数凡人只觉得心神清明，百病尽消。
无数修士只觉得瓶颈松动，修为暴涨！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茶馆之内。
洛冰颜、青鸾仙子、陆长生和夜无殇四人，早已被眼前的一幕骇得魂飞魄散，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前辈……只是随手喂了一块凡间的糕点。
传中早已灭绝的九天神雀，就当着他们的面……完成了从幼生期到成长期的恐怖蜕变？！
这已经不是点化了！
这是在创世！是在定义生命法则！
陆长生这位仙界天骄，只觉得自己的仙道根基，在这股磅礴的生命气息面前，渺得如同尘埃。
夜无殇这位魔道少主，引以为傲的魔心，此刻竟产生了一丝敬畏与臣服。
青鸾仙子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她体内的青鸾血脉，在这声神雀鸣叫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礼与升华。
原来……原来前辈不是在养宠物。
他是在用最凡俗的方式，向整个九玄大世界展示，何为“化腐朽为神奇”，何为“大道至简”！
四人看向李凡的眼神，已经彻底麻木了。
震撼？惊骇？
不，这些词语太苍白了。
那是一种凡人仰望宇宙星空时，最本能的渺与迷茫。
……
九玄大世界之外，遥远得无法用距离计量的仙域最深处。
一座悬浮于混沌云海之上的古老神殿内。
一位盘膝而坐，气息与时空融为一体的白发老者，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中，星河倒转，纪元更迭。
“神雀血脉……复苏了？”
他掐指一算，浑浊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洞穿万古的神光，死死地锁定了一个方向。
下一刻，他感受到了那股骤然暴涨的、更加纯粹高贵的气息。
老者手中的玉如意“啪”的一声，化为齑粉。
“不！不止是复苏！是在……晋升！”
“神雀归位，大道将显！预言是真的！九玄大世界，诞生了一位真正的圣者！”
老者声音颤抖，激动得老泪纵横。
他踉跄地从蒲团上站起，数万年未曾波动的道心，此刻狂跳不止。
“来人！速速召集所有族中长老！”
“开启‘通天古阵’！备驾！”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吾族圣女……恭迎回族！”
……
清风茶馆。
李凡看着肩膀上金光闪闪，叫得更欢的鸟，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怎么回事？
吃块糕点而已，反应这么大？
跟打了激素似的。
而且，他隐约感觉到，远处好像又多了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正朝着这边窥探。
虽然很微弱，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哎，又来了。”
李凡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我这茶馆，是注定清净不了了。”
他觉得，这一切的麻烦，源头就是肩膀上这个咋咋呼呼的家伙。
他伸出手，将还在兴奋鸣叫的九天神雀从肩膀上拎了了下来。
家伙在他手中扑腾着翅膀，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家伙，你太吵了。”
李凡看着它，语气里带着一丝嫌弃。
“别老跟着我，我也需要清净。”
着，他手臂一扬，像是扔一块没用的石子一样，随手将九天神雀抛了出去。
“去，自己找个地方玩去吧。”
九天神雀幼鸟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它没有半点被抛弃的怨念，反而觉得这是主人赐予它的无上自由。
它在空中盘旋三圈，对着李凡的方向，发出一声充满感激与依恋的清鸣。
“啾！”
随即，它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流光，撕裂虚空，瞬间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它所过之处，虚空生莲，大道和鸣。
一股纯粹的生机，随着它的轨迹，洒向了整个九玄大世界。
而在清风城外，百里之处。
刚刚通过古阵降临，正准备前来拜见的神禽一族老祖和一众长老，恰好目睹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幕。
他们看到，那位存在……
只是嫌吵，就将他们一族至高无上的圣物，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神禽老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身后的长老们更是齐刷刷地石化当场。
把……把圣女扔了？
然而，当他们看到神雀化作流光，将无上道韵洒向天地之时，老祖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浑身一颤，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与明悟！
“我懂了！我懂了！”
老祖激动地浑身发抖，对着茶馆的方向，五体投地，恭敬地磕了一个响头。
“道主他老人家……这是在点化圣女入世，以神雀之身，巡游九天，平衡天地气运啊！”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大手笔！”
“我等凡俗之见，竟以为道主只是在养宠物……我等有罪！我等有罪啊！”
他身后的长老们闻言，也纷纷醒悟过来。
一个个冷汗直流，又是后怕又是激动，跟着老祖齐齐跪拜，不敢再靠近茶馆一步。
茶馆院内。
李凡扔完鸟，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他满意地伸了个懒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目光扫过院子里还处于呆滞状态的洛冰颜、青鸾、陆长生和夜无殇。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悄然萌生。
既然这只鸟都能自己出去“玩”了。
那院子里这几个成天“悟道”，比谁都卷的家伙，是不是……也可以打发出去“历练历练”？
最好是去个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没个千八百年别回来。
到那时候，自己这茶馆，才算是真正实现了……梦寐以求的终极躺平。
对，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