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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0章 公主驾到?院子该扫了!(1 / 1)

“凤渊!”

凌紫月喊出这个名字。

声带绷紧,出口的音节却像被冬夜的寒风吹散,不受控制地碎裂。

这丝颤抖,让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随即,滚烫的羞耻感涌上脸颊。

她是谁?

她是凌紫月,大夏皇朝唯一的长公主!

眼前这个男人,不过是一个被废黜的阶下囚!

她强行压下那股从脊椎骨窜起的异样,下颌抬得更高。

“见我,为何不跪?”

“你可知罪!”

凤渊没有回应。

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就那么站着,视线像是穿透了她的身体,在她身后那棵被雷火劈成焦炭的古槐上。

他的眼神,是一片被抽干了所有光与热的虚空。

他看她,和看那棵死去的树,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无视,比任何掌掴都来得更狠,更毒。

火辣辣的痛楚,从凌紫月的脸颊一路烧到心底。

从到大,她所立之处,便是万众瞩目的中心,迎接她的,永远是敬畏与谄媚。

何曾被人当成过空气!

“放肆!”

“我奉皇姐之命,前来审你!”

她将“皇姐”二字咬得极重,这是她最硬的底牌,也是她最后的铠甲。

“穆元帅在你这冷宫盘桓一日,便突破桎梏,晋升半圣!此事已惊动朝野!”

“你到底对她用了什么妖法邪术?”

“!”

最后一个字,是吼出来的。

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刺眼的白雾。

她在等。

等他惊慌,等他辩解,等他跪地求饶。

然而,凤渊终于动了。

他没有转身,只是极慢地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

就那一眼。

凌紫月感觉自己像个闯入深山,对着一头假寐的猛虎声嘶力竭的孩童。

而那猛虎,只是懒懒地掀开了一线眼皮。

“穆元帅求道,我给了。”

凤渊的声音飘了过来,很轻,像雪在积年的尘埃上,听不见任何情绪。

“公主殿下……”

他顿了顿,那道余光终于从她身上挪开,转而投向了天上那轮孤月。

“你来我这冷宫,又是……求什么?”

一句话,让凌紫月准备好的所有雷霆之怒,一瞬被抽空。

她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在什么?

他承认了?

他不仅承认了,还反过来问她……来求什么?

何等的狂妄!何等的荒谬!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把她这位前来审问的长公主,当成了和穆元帅一样,来向他祈求恩赐的信徒!

她双拳攥紧,尖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点刺痛让她勉强没有倒下去。

“我不走!”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个只留给她一个侧脸的男人嘶喊。

声音凄厉,划破了冷宫百年的死寂。

“今天,我就不走了!”

这一次,凤渊有了反应。

他转了回来。

完完整整地,正对着她。

他看着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不再是虚无的空洞,终于映出了她的影子。

也终于,有了一点东西。

不是惊讶。

不是动容。

而是一种……审视。

像一个屠夫,在打量一头即将被宰割的牲畜,不急着下刀,反而饶有兴致地评估着,它的皮肉是否光洁,骨血是否丰腴。

那目光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像无形的触手,从她的发顶,到她的脖颈,再到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一寸寸地往下逡巡。

凌紫月的心跳停了一拍。

随即,如战鼓擂动!

她痛恨这种不受控制的身体反应!

为了掩盖这突如其来的悸动,她梗着脖子,口不择言地吼道:

“你别想赶我走!在你交代清楚之前,我就住在这儿!哪也不去!”

她往前冲了两步,距离越近。

“你敢碰我一下试试!我……我立刻就去告诉皇姐!你图谋不轨,意图染指公主!我看你担不担得起这个罪名!”

话音下,她自己都愣住了。

这番威胁,幼稚,可笑。

她死死盯着凤渊,渴望从他脸上看到忌惮。

他没有。

凤渊安静地听完她所有的叫嚣。

然后。

他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

却像一只手,干脆利地撕碎了她身上那件名为“公主”的华服,将她所有的色厉内荏都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住下?”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种玩味的确认。

凌紫月咬着牙,牙根都感到了酸楚。

“对!”

“可以。”

凤渊的回答,轻飘飘的。

可以?

他就这么……同意了?

这和她预想的任何一种可能,都完全不一样!

在她大脑彻底宕机的时候,凤渊动了。

他迈开脚步,不疾不徐,走到了她的面前。

不足三尺。

这股强烈的,陌生的男性气息,让她心跳彻底乱了章法,手脚都僵硬得不知该往哪里放。

她甚至屏住了呼吸。

“不过。”

凤渊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很近,震得她耳膜发痒。

“冷宫,不是你的紫月宫。”

“这里,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伺候你的奴婢。”

他伸出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

手指的方向,不是她。

而是不远处,墙角,那个结满了蛛网的,巨大的扫帚。

“想留下,可以。”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这里独有的,不容违抗的规则感。

像他不是囚犯,而是这方天地,唯一的主宰。

“把这个院子,扫干净。”

完。

他再也没看她一眼。

转身,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

“吱呀——”

“砰。”

门,在他身后关上。

将她一个人,关在了这个属于他的,冷酷的世界里。

院子里,只剩下凌紫月,像个被抽掉魂魄的木偶,站在清冷的月光下。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叶,打着旋,在她华贵的宫裙上。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那双连茶杯都嫌烫的,娇嫩的手。

然后,她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看向墙角。

让她……扫地?

荒谬。

愤怒。

屈辱。

无数种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涌、冲撞,几乎要将她撕成碎片。

但在这片混乱的尽头,却有一个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念头,破土而出。

他不是在羞辱她。

他是在……驯服她。

他笃定她会逃。

他笃定她这位金枝玉叶的长公主,绝不可能,也绝不屑于,拿起那把肮脏的扫帚。

凌紫月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她能想象到,门后,那个男人或许正透过门缝,用一种怎样的眼神,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走?

就这么夹着尾巴,像一只斗败的狗,灰溜溜地逃走?

然后让他更加确信,所谓的公主,不过如此?

不。

贝齿紧紧咬住下唇,一缕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凌紫月,生来便不知“认输”二字怎么写。

她一提裙摆,朝着那个墙角,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向的是更大的屈辱,还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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