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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六公子……怎敢怎么有种?!(1 / 1)

几个老臣踉跄后退,仿佛被无形剑气所伤。

“诸公口口声声血统门第,氏族贵胄……”

赢子夜忽然从韩信怀中抽出那柄破剑,剑锋在灯下泛着幽蓝寒光!

“可知这柄‘破铜烂铁’,今后能在六国故土外换来数以十万计的敌军首级?”

他反手将剑插在金砖缝隙中,“而某些人腰间玉具剑——”

目光扫过胡亥佩剑。

“怕是连血锈都没见过吧?”

胡亥脸色煞白,下意识按住剑柄。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微微闪动。

赢子夜却已走到萧何身旁,一把扯下他腰间玉带:“这条带子,是昨夜我亲手给他系的。”

他忽然将玉带掷于丹墀!!

“因为它比某些氏族祖传的龟钮金印干净!”

“至少…没沾着治下百姓的血泪!!!”

老太仆突然瘫坐在地,冠冕歪斜!

赢子夜俯身拾起玉带,轻轻掸去灰尘:“当年孝公若也讲究门第,今日这咸阳宫里站着的——”

他环视满朝文武!

“恐怕还是那群只会吟唱‘岂曰无衣’的冢中枯骨!!!”

最后一字下!

殿角铜鹤灯台的火苗猛地窜高三尺,映得赢子夜眼中寒芒大盛!

那几个方才叫嚣最凶的老臣、氏族,此刻都像被掐住喉咙的鹌鹑,再不敢出声。

扶苏手中的玉圭疯狂颤抖。

他瞪大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着,不可置信地望着站在殿中央的六弟。

这个弟弟,如今竟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他怎么敢……这么有种?!”

扶苏在心中喃喃自语。

那些被点名的氏族,哪一个不是手握大秦命脉?

三川尉氏掌控着关中半数盐井,南阳赵氏垄断了巴蜀铁矿,更别那些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

即便是他这个长公子,平日里也要对这些氏族礼让三分。

胡亥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才没笑出声来,眼中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好,好得很!”

他在心中狂笑,“六哥这是自掘坟墓!”

余光瞥向赵高,发现老师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殿角的老奉常面如死灰,手中的笏板“咔嚓”一声被捏出裂痕。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浑浊的眼中满是震惊与怨毒!

多少年了,自从吕不韦倒台后,再没有人敢在朝堂上如此赤果果地撕开氏族的脸面!

老太仆更是不堪,直接瘫软在席位上,冠冕歪斜,露出花白散乱的鬓发。

他哆嗦着嘴唇,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赢子夜方才那番话,等于是把他家三代人辛苦经营的遮羞布扯得粉碎!!!

就在这时。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玄鸟仿佛要振翅飞出。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面如土色的老臣,最后在赢子夜身上。

这个儿子站得笔直,玄色朝服上暗纹浮动,眉宇间竟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帝王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从赵国回到咸阳时,那些氏族子弟是如何在背后指指点点,骂他是“赵地野种”。

想起加冠亲政那日,嫪毐叛乱时,有多少氏族在暗中观望……

“陛下!”

老太仆突然扑倒在地,声泪俱下,“六公子此言,是要寒了老秦人的心啊!”

始皇帝眼神一冷。

他记得这个老臣的孙子,去年才因强占民女被廷尉府记了一笔。

“砰!”

一声巨响突然震彻大殿。

一块玉镇重重砸在案几上,上好的和田玉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够了。”

帝王的声音并不高,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冕旒垂下的玉珠剧烈晃动,遮不住那双如炬的龙目。

方才还嘈杂不已的大殿,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铜鹤灯台火苗摇曳的声响。

扶苏心中一凛,瞬间低垂着目光,不敢再抬头。

胡亥的笑容僵在脸上,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朝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

“当初……”

“寡人欲迁六国贵族于咸阳之时。”

帝王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如重锤砸在众人心头,“为何不见尔等如此慷慨陈词?”

老奉常的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始皇帝的目光如电,扫过那些面色惨白的氏族大臣:“于朝为官,究竟是看出身,还是看才学?嗯?”

老太仆颤巍巍地出列,额头上的冷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陛下明鉴,老臣并非只看出身。”

“只是这样的人…”

他偷瞄了一眼樊哙粗壮的身躯和韩信破旧的衣衫,“又怎会有什么眼界……”

“啪!”

始皇帝一掌拍在龙案上,案几应声而裂。

老太仆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瞬间噤声!

“眼界?”

帝王冷笑一声,“朕倒要看看,是谁的眼界更窄!”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扶苏发现自己的手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月牙形痕迹。

胡亥则死死攥着赵高的衣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父皇…竟然会为这些贱民话?!

始皇帝的目光转向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既然诸卿认为你们名不副实,那寡人便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恩准子夜所请!除萧何即刻赴任廷尉府外,其余人等皆随子夜出征墨家!”

这声惊雷般的旨意,震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奉常直接瘫坐在地,冠冕歪斜。

宗正大臣手中的玉圭“啪”地断成两截。

始皇帝的目光如刀,一一扫过樊哙、夏侯婴和韩信等人:“你们要记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危险!

“今日能有此机会,靠的是子夜。”

“若是名不副实……”

始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榻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心上,“子夜同样会因你们而牵累。”

樊哙的喉结上下滚动,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夏侯婴死死低着头,却掩不住眼中的激动。

韩信则猛地抬头,正对上帝王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那目光中的威压让他浑身一颤,却也让他的脊背挺得更直!

赢子夜嘴角微扬,上前一步:“儿臣…领旨。”

始皇帝的目光在殿中环视一周,最后在那些面如土色的老臣身上:“退朝。”

两个字如雷霆炸响,震得满朝文武浑身一颤!

一位大臣踉跄着退后几步,差点撞到殿柱。

老太仆更是被侍从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萧何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凉的金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官服已被冷汗浸透,但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

陛下…竟然真的准了!!!

那个沛县吏萧何,竟然真的要入主廷尉府了!

韩信缓缓抬手,握紧他那柄破剑。

在转身的刹那,他的目光与赢子夜短暂相接。

那双总是冷漠的眼睛里,此刻竟燃起了一簇炽热的火焰!

胡亥死死盯着赢子夜的背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这样偏袒六哥!

赵高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始皇帝转身离去的瞬间,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那袭玄色龙袍渐渐消失在殿后阴影中,却留下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久久不散……

……

十八公子府。

朱漆大门重重合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胡亥大步穿过回廊,金线蟒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都出去吧。”

入得殿后,他抬手轻轻一摆,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带着几分委屈的哽咽。

似是不堪受辱后强撑的脆弱,叫人不忍直视。

侍女们跪地请罪,心惊胆战地退出去,不敢多看他一眼。

唯有贴身老宦官还不放心,捧来一盏冰镇梅汤,心翼翼道:“公子,降降火气吧…”

“这天气热,莫叫自己伤着了。”

“嗯。”

胡亥接过那盏梅汤,指尖一紧,盏身微微一晃,茶面漾起一圈涟漪。

他抬头冲老宦官勉强一笑,眼中竟含着一抹泛红的水光:“本公子累了,你也下去吧。”

老宦官不敢多言,只得伏地叩首,悄然退去。

帘影无声下。

待殿内空无一人,胡亥突然抓起案几上的青铜酒爵,狠狠砸向墙。

“砰”的一声巨响,酒爵深深嵌入檀木屏风中。

他胸膛剧烈起伏,那张俊秀的脸庞此刻扭曲得可怕!

“好一个赢子夜……好一个父皇!”

他咬牙切齿地低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那是赵高前日才送给他的和田美玉,此刻却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约莫半个时辰后,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胡亥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狰狞,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当赵高苍白的脸出现在珠帘外时,他立刻红着眼眶迎上去。

“老师……”

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父皇他…他怎能如此偏袒六哥?”

赵高微微躬身,瓷白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十八公子稍安勿躁。”

他缓步走到窗边,确认四下无人后,才低声道:“老奴方才已见过几位大人了。”

胡亥眼睛一亮,立刻凑近:“他们怎么?”

脸上还挂着泪痕,眼中却已闪烁着精光。

“三川尉氏、南阳赵氏、陇西孟氏……”

赵高细数着那些被赢子夜当庭羞辱的氏族,“此刻都在各自府中…义愤填膺。”

胡亥闻言,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又迅速压下。

他转身走向案几,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散的竹简。

那是他暗中收集的,关于赢子夜府上那些“奇人异士”的密报。

“老师,您……”

他歪着头,露出孩童般天真的表情,“六哥此举,是不是在挖我大秦的根基啊?”

“那些氏族,可都是跟着曾祖父打天下的功臣之后呢。”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公子明鉴。”

“六公子今日所为,确实…令人深思。”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如铃,却让殿角的烛火都为之一颤!!

他轻快地来到赵高身边,扯住老师的衣袖:“那咱们要不要……帮六哥添把火呀?”

赵高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老奴明白该如何做了。”

胡亥松开手,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六公子府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映在他天真无邪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六哥啊六哥……”

他轻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着。

“你以为讨得父皇欢心就够了么?”

“这大秦的江山…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坐稳的。”

赵高无声地退到阴影处,看着这位看似纯良的十八公子。

在他身后,那枚青铜棋子“啪”地一声在案几上,稳稳地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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