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李轩的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惊恐的脸。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心不在这里。”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的主子，或许是大皇子，或许是二皇子，也或许是别的什么人。你们吃着我东宫的饭，却在背地里，干着出卖主子的勾当！”
人群中，有几个人脸色瞬间煞白，双腿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以前，我懒得管。但从今天起，我这东宫，要换一换天了！”
李轩猛地一挥手，厉声道：“荆云！”
荆云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卷名册，朗声念道：
“洒扫太监，林子！二皇子府的人！”
人群中，那个之前在书房外偷听的太监，闻言“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面无人色。
铁牛狞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伸出，像拎鸡一样将他拎了出来，扔在地上。
荆云没有停顿，继续念道：
“浣衣局宫女，春桃！大皇子府的人！”
“马夫，张三！三皇子府的人！”
“厨房帮厨，李四！四皇子府的人！”
……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荆云口中念出。每念出一个名字，人群中就发出一阵骚动，一个面如死灰的人就会被铁牛无情地揪出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地上就跪了二三十人，哭喊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那些没被点到名的下人，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看着身边昔日还谈笑风生的同伴，此刻却成了别家派来的奸细，心中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萧凝霜站在远处，看着李轩那冷酷而威严的背影，美眸中异彩连连。
这一手，太狠了！
他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一场公开的清洗！杀鸡儆猴，不，这简直是杀猴给所有鸡看！
待名册念完，李轩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按我大周律法，该当何罪？”
王富贵立刻上前一步，大声道：“回殿下！凡奸细者，一律处以极刑，抄没家产！”
“好！”李轩点了点头，“念在他们也曾在东宫伺候过的份上，给他们留个全尸。全部拖下去，乱棍打死！家产抄没，充入东宫府库！”
“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
求饶声戛然而止，铁牛带着一队护卫，如狼似虎地将那些哭嚎的奸细拖了下去。很快，后院就传来了一阵阵沉闷的击打声和凄厉的惨叫，听得在场众人无不毛骨悚然。
李轩看着剩下那些面无人色的下人，声音缓和了一些：“从今天起，东宫立下新规。凡忠心任事者，赏！凡渎职懈怠者，罚！凡再敢有二心者……”
他指了指后院的方向，冷冷道：“他们，就是下场！”
“是！我等誓死效忠殿下！”
剩下的数百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声音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敬畏。
经过这雷霆一夜，整个东宫的风气，焕然一新。再也无人敢阳奉阴违，所有人都变得心翼翼，兢兢业业。
李轩，用最酷烈，也最有效的手段，将整个东宫，彻底变成了他自己的铁桶江山。
风波平息，李轩回到寝殿。
萧凝霜正站在院中，静静地等着他。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坚定。
“你今晚……做得很好。”她看着他，由衷地道。
“只是清理一下自家的院子而已。”李轩走到她面前，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酷烈，反而带着一丝疲惫。
他从怀中，将那个装着“续筋膏”的白玉瓷瓶递了过去。
瓶子，已经空了。
“药很好用，多谢。”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
萧凝霜接过空瓶，指尖触碰到瓶身上残留的，属于他的温热，心中没来由地一颤。
她没有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张冰封的俏脸上，仿佛有一丝冰雪，在月光下悄然融化。
就在这时，荆云的身影再次如鬼魅般出现。
“殿下，柳儿传回了第一个消息。”
他递上一张的纸条。
李轩展开一看，眼中精光一闪。
“有意思。二哥竟然想在父皇的秋猎上，给我准备一份‘大礼’。”他将纸条捏成粉末，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正好，我也想给他，送一份回礼呢。”
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暗中酝酿。
……
子时已过，东宫的喧嚣与血腥味，终于被深沉的夜色彻底吞没。
翌日清晨，天光乍亮。整个东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清洗过一遍，所有下人都垂首敛目，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而高效的氛围。往日里那些交头接耳、磨蹭怠工的景象，消失得无影无踪。
膳厅内，李轩与萧凝霜相对而坐，享用着早膳。
气氛有些微妙。往日的冰冷疏离，似乎被昨夜那场雷霆风暴冲淡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探究和审视。萧凝霜的动作依旧优雅，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总会不经意地在对面那个从容喝粥的男人身上。
他吃得不紧不慢，仿佛昨夜那个杀伐决断、清洗宫闱的铁血主宰，与眼前这个眉目清朗的男子，并非同一个人。
“昨夜，多谢了。”李轩忽然开口，将一只剥好的虾饺放进她碗中。
萧凝霜握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
“我的是那瓶续筋膏。”李轩补充道，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药效很好，让本宫在演戏的时候，都感觉中气十足。”
他竟将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诱捕，得如此轻描淡写。萧凝霜心中微动，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好笑。她没有话，只是默默地将那只虾饺吃了下去。
就在这时，王富贵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殿下，宫里来人了，陛下传您即刻入宫觐见。”
李轩眉毛一挑，放下碗筷：“哦？可知是何事？”
“听传旨的公公，是为三日后的秋獮之事。”王富贵笑得满脸褶子，“陛下还特意赏了您一匹汗血宝马，名曰‘照夜玉狮子’，还有一副龙舌弓！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
萧凝霜的眸光闪了闪。
皇帝的赏赐，来得太巧了。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在昨夜那场清洗之后，公然为太子站台。
这一巴掌，隔空打在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李轩起身，整了整衣袍，对萧凝霜道：“看来，本宫的那两位好哥哥，又要睡不着觉了。太子妃，你且在宫中安歇，我去去就回。”
他转身离去，步履稳健，带着一股掌控一切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