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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炼丹大会(1 / 1)

———两年后、平戎县

晨雾缠绕山脊,松针垂的露珠在微光中发颤。

潮湿空气裹着冷杉的苦涩味道钻入鼻窦,何昶牵着金毛老驴踩过厚厚的暗褐松针时候,前头石似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几声低沉的兽吼倏然响了起来,令得缩在崖头柏枝黄鹂振翅惊飞、撕开晨幕。

老驴背篓中的草叶随着山风簌簌摇晃,盖上了一层何昶言不清名姓的腐果气息,倒是令得他这心情更加低了些。

“唉,善功堂的甲等差遣,倒是一如既往的难做。早晓得,便就在阿娘身边好生修行了,何苦在外头忙活这一遭?”

何昶一面轻叹着此番未有寻到善功堂所列的灵草类目,一面看着毛发愈发灿亮的金毛老驴,一双丹凤眼中竟还流露出来了一丝羡慕之色:

“还是驴前辈命好,稀里糊涂服了几枚丹丸过后,这进阶之事便就水到渠成,全然看不出是有付出什么辛苦。”

一旁正大口嚼着白花苜蓿的金毛老驴似是察觉到了何昶心意,竟是极为拟人化的在面上生出来几分不以为然。

它也不出声音,只是低头朝自己后腿之间看过一眼,便就令得何昶登时明悟过来、渐渐将面上的羡慕之色褪了下去。

“是了,想也晓得,阿舅怎可能无缘无故令得驴前辈占了宗门的便宜。”

何昶可不晓得当年由韩韵道喂给老驴的丹丸是何背景,他亦也不晓得自己筑基机缘何日才会来临。但他自又看过一看金毛老驴后腿之间那处空空荡荡过后,却也又将道心坚定了几分。

自呙县回宗的这一路事情却也无甚好的,这几年由段安乐主理的清剿邪修一事,现下也已算得成果斐然。

特别是康大掌门特意将两位上修脑袋,悬在了重明宗牌楼上头过后。那些本来还要负隅顽抗的云角州土霸,却也已变得十分乖顺。

纵是觉得康大宝辖下规矩森严、不得逍遥,却也可发卖家产、好携宗族前往别处生活。

才在定州建立起瘴笼庭的乌风上修正值草创阶段,对于他们这些自有实力的富裕门户来之不拒,加之乌风上修手段棉和,确能算得一个上佳去处。

对于这类人等,康大掌门却也未有再做阻拦。

恰恰相反,重明宗甚至还走了费家关系,从万宝商行低价购得了两架专供凡人迁徙的载人飞舟,着得力弟子专门经营替别家迁徙凡人宗族的买卖。

这一二年生意却也火爆,认真算下来,不比在甲丑兵寨经营的那间重明分楼赚得少多少。

过后便就又是在各县建设保甲、编练乡兵.这些事情固然繁琐,不过重明宗上下却也已是做得驾轻就熟。

只是这架子搭起来才是第一步,如何能使得这些善政持之以恒、如何能使得物阜民丰、如何能将这民力尽化为重明宗与武宁侯府所用,却也是一场对于重明宗上下的考验。

也因了州中各县对比从前却都已经清平许多,何昶又牵着一头一看就非善类的阉驴行路,途中倒是未有遇得什么凶险事情。

反是因了腰间那面刻有六叶青莲道印的弟子信符,而得到了不少方便。

这些方便,自是重明宗用一颗又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才为门下弟子们换来的。不过何昶自随着康大掌门耳濡目染、却也习得了些心谨慎。

就在临了回到重明宗还有几日路程的傍晚,何昶在又一次心神俱疲地拒绝过此地主人、将家中颜色最好的姬妾奉出侍寝的提议过后。

这才不顾后者那黯然十分的眼神,待得补满食水、告辞行路。

“怨不得此前刑堂几位师弟都言,同门中近来犯事之人愈发频繁。怨不得叶师伯屡次言讲,是要我等心外头的蜜渍金钩。”

他这感慨才生未过多久,再骑着老驴行了半日工夫,才在月华大盛的时候见得了从另一方向归来的同门。

“单师弟也回来了,前番还听得善功堂的韩师弟讲你归家省亲了,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被何昶唤住的单永见得前者亦跟着生出些喜色出来:“何师兄好,本来早几日便该回来,只是途中又去寒鸦山拜过师父,这才耽搁了些时候。”

“哦,原来是去见了牛师叔(牛匡),他老人家现下可好?”

“余皆不差,就是贪杯那毛病改不了,还常常将孙师叔(孙福)带着一路,却是令得朱云生朱师弟好生着急.”

“却也一样,上回周师叔饮酒,还遭叶师伯了几句,却也不听。还是差遣段师兄唤了周师姐回来,才算将他制住了些许时候。”

二人久不相见、谈性颇浓,披着月光行到日出时候都未停歇。只是天才放亮不久,二人便就又见得了一列身穿獬豸服的从远处缓缓行来。

“铁流云的人?!”何昶登时收了面上那副和煦表情,连带着其身侧的单永亦也变做肃容,看向那列人马时候目光灼灼。

“止步。”

何昶换了平日里头那副好言好气,虽才是练气修为,却也敢朝着前头那领衔真修寒声出口。

或是因了这些年横行无忌、少有挫折的缘故,那穿着档头服饰的纠魔司真修闻声过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蹙起眉头恶声恶气:“你这兔爷又是哪里出来的人物?!”

却见得何昶都还未做什么反应,一旁的单永却是已然骂声出口:“尔母婢!你再讲一遍试试!”

“好个桀骜修!”那纠魔司档头哪会容得辈猖狂、这便令得他旋即大怒起来,只是这些纠魔司士卒他们还未做动作,便见得前面二人将腰间的重明宗真传令牌亮了出来。

“重明宗的人?!”纠魔司档头眼睛眯起,目中杀意还未显化出来,便就又听得对面那何昶朗声开口:“自是重明宗弟子在此,尔等来此又是作何?!”

“纠魔司做事,何消与你这辈言讲,你可长了那聆听军国大事的耳朵?!”

纠魔司真修戏谑冷笑才将出口,便就又觉得是有一冷冽十分的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

他正不明了是对面哪个辈这般大胆,转头却又看见了何昶身下的那头毛发灿亮的金毛老驴正紧盯着自己。嘴角上头似还挂着一丝十分拟人的冷笑。

这位纠魔司真修既是能被铁流云这一上修看中的人,自然不能称作简单货色,不过他才只稍稍打量了这老驴一阵,却也见得后者目中凌冽杀意愈发浓厚。

“这老驴好强的灵蕴,我今番未必能做对手!”

纠魔司真修倏然间便就将手中铁尺攥得铁紧,待得这死物上头传来了几分暖意,他这如临大敌的面色才渐渐平复下来。

“纠魔司做事,为何要来我云角州?!此地才由今上口含天宪授予我家掌门,那便尽是我家掌门私产,轮不到你们来此抖什么威风。”

那纠魔司档头被何昶这番厉喝喝得语气一滞,继而面上却又生出来涨红之色。他出声应答时候,近乎是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

“此地难不成莫非王土?如何容不得我等稍稍尽心王事、在此辛苦?!”

一旁的单永听后却是冷声在笑,心头暗骂:“你这厮才披上了这身獬豸皮几天?!我家自张祖师开派伊始便就世代以为匡家人做鹰犬,难不成还能遭你这样的货色拿那劳什子大义拿捏了不成?!”

他又看过身侧的何昶表情,确认无有什么异色过后,单永才又冷声出口:“档头辛苦与否。晚辈却不晓得,亦无本事能辨分明。是以还是请档头挪步到我家宗内,好亲自与武宁侯做个解释吧?”

纠魔档头登时大怒,正待要做动手,却又见得了对面那两兽一狗,却是也晓得胜算却也不大,便就冷哼一声,兀自要走。

单永与何昶一人放出信符、一人随着金毛老驴狠狠凿入纠魔司阵中。

鲜血和着人命一道溅在地上,纠魔档头面含如铁,本意想走、却终是遭心头那点儿骄矜劝住。便就只好与老驴做个对手、相持下来。

眼见得麾下人等一个个坠下地上,纠魔司档头也不顾及他们性命,反而是觉己身却有些挂不住脸。偏金毛老驴口中焰火殊为正宗、那便令得纠魔司档头只觉独他一人用命,根本无法挽回这一局面了。

只是便算此刻要走,却也不是一件轻松事情。纠魔司档头好容易才从金毛老驴的妖火中挣脱出来,下一刻人家的追兵却就已然莅临。

便连单永与何昶亦未想过,自己却也能唤得假丹丹主过来助阵。

一个老修只执笔寥寥划出来四道灵光,便就一一破了纠魔司档头的身上法衣与纠魔司档头护身玄光。

这些身着黑袍的各家人等,继而便就如同粘板地上头的鱼肉毫不稀奇。

见得纠魔司一众人等尽都被这老修一人擒住,何昶整衣敛容过后方才敢迈步上前,恭声拜道:“晚辈何昶,多谢衮司马援护之恩。”

“哈哈,哪里需得这般客气。不消我出手,那纠魔司的子却也难逃就是。”

衮石禄较之从前,却也是少了不少风光。若是何昶与单永二人识得他那时候的威风模样,不得还能辨得出来几分,但便是不晓得从前风貌、却也能看得出来其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老了许多。

不过他显是不甚在乎这一事情,将一列纠魔司士卒安顿好了过后,便就又转过来,朝着二人温声言讲:“恰巧我也有要事,是要去贵宗一趟,也好与两位友一同前行。”

“固所愿尔、不敢请也!”

————

也就是三人一道行路的时候,何昶才晓得衮石禄竟也是带着后辈、奔着重明盟才将举办、专门收入丹师入宗的“炼丹大会”而来的。

康大掌门自前次出关过后,便就对门中丹师栽培一事殊为重视。

不单令得何晚樱门下诸如齐可这类弟子成了入阶丹师,还在大力推广丹师入宗,显然正在为某些大事、筹集准备。

只是散修中的丹师实在难得,能入得康大宝法眼的更是少之又少,这便令得重明宗只得将口子开得更大些,好为吸引各家之中的丹师。

但各家家中的丹师都是个宝贝疙瘩,非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又有几个愿意进献出来?

是以近来收获近是寥寥,若是此番安山衮家真就愿意将自己女儿托付出去,那对于康大掌门正在推动的这一事情而言,却也无异于是打了一剂强心针。

衮石禄的飞舟得自匡琉亭当年的厚赏,哪怕因了种种原因,前者近来已甚少与这位匡家贵胄有所交集了,但是这架车子却是还真未有什么颠簸之类的,照旧能在丹主之中算得奢侈之物。

但见得四人在重明宗牌楼下头的时候,此地已经热闹了起来。

本来擒获纠魔司档头这等事情,在而今的重明宗内却也算得屡见不鲜,倒是无有什么禀报宗长的事情。

但衮石禄勿论资历、还是过往对于重明宗的些许照拂,这番又是应了重明宗号召,这才能在重明宗大部弟子看来,能算得一位实打实的贵客。

是以何昶未敢怠慢,便连未完成的差遣都未先去善功堂内擦掉,便就又好生交代了另一重明弟子,继而飞奔入了大阵之中。

何昶身份到底不同寻常、且衮石禄与重明宗一众高层关系却也不差。只过不多时,何昶便就已为衮家二人取好信符,又带着一众师兄弟将他们引到了一处地火旺盛的炼丹场。

随着衮石禄一并来到重明宗的衮家后辈唤做衮方木,在阴差阳错发现了自己的炼丹天赋之前,在衮家之中却也算不得是个什么出众后辈。

是以勿论见识、眼光,衮方木却都不甚好,也还是头回见得眼前这幅热闹景象。

只见得场中足有上百尊制式相同的青铜药鼎沿着白玉台阶次第铺展,每座丹炉底座的火舌都舔舐着玄铁浇筑的符纹。

一个个气质各异的丹师们穿梭其间,拂袖时带起的风搅动着浓稠药雾,露出他们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的侧脸。

有人蹲在阶前舂药,石杵与青铜药臼相击的脆响里头似是还融有几分对于未来的憧憬。

漫是衮方木,便连衮石禄,亦也被眼前景象惊得有些啧啧称奇。

“到底是金丹宗门,有此气象、也算应该。”

也就是衮家二人入内盏茶过后,康大宝便就带着一位气质过人的三阶丹师迈步入了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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