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水滴地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
“……”
宇智波富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但他没有去看肩头的污秽和脸颊的残渣,甚至没有抬手去擦。
“你们这些家伙!”
宇智波稻火三人的脸上再次浮现愤怒,富岳却突然抬起左臂横在三人的身前,再次将他们作势冲出的身体死死挡住。
“道歉。”
仿佛从牙缝里挤出的两个字,压抑着愤怒的可怕寒意,让冲动的稻火三人浑身一颤,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
滔天的屈辱和不甘在胸中翻腾,几乎要将他们的理智撕裂,但富岳却抬起手强压三人身后,一同向面前众人深深躬身。
刚才还在愤怒叫嚣的村民,看着位高权重的宇智波族长如此郑重其事、姿态低微地接连两次鞠躬道歉,一时也有些语塞。
其他人也是瞬间哑火,面面相觑,胸中的怒气像被冷水浇过,消了大半,但残余的不满和怨气依然清晰可见。
“滚回去!”
宇智波富岳松开压在三人身后的手臂,冷声道。
稻火三人脸上火辣辣的,只能死死咬着牙,牙齿几乎要碎裂在口中,将那足以点燃空气的怒火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在无数复杂各异的目光注视下,僵硬缓慢地收回按在刀柄上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而在他们离开后,富岳才直起身子。
他能够清晰感受到周围众人投射来的目光,不再是往日的敬畏,而是混杂着怨愤、厌恶和压抑许久的鄙夷。
光线映在他们眼中,只看到冰冷的隔阂。
但宇智波富岳无能为力。
他只能再次看向旗木卡卡西,保持最底线的尊严微微颔首:“失礼了。”
然后,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径直穿过人群,在众人各异目光的注视下,带着宇智波鼬离开了街道。
远处的巷口,日向云川的目光闪烁,心道:“这位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倒也算是一个聪明人,只是可惜……”
太过天真了。
无论是当初带着年仅三四岁的宇智波鼬上战场去杀人,试图让鼬认识到忍界残酷却反而塑造了鼬的极端思想。
还是后来在木叶和家族间摇摆不定优柔寡断,甚至无意之间亲手将鼬推到志村团藏手中,导致其被团藏灌输“背负黑暗”的扭曲理念……
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证明宇智波富岳的天真。
不过,不重要了。
即使宇智波富岳不那么天真也改变不了什么。
因为盯上宇智波一族的,已经不只有日向云川了。
“黑绝,让我看一看,你到底想做什么吧。”
日向云川的目光仿佛透过黑夜看到远处的一棵树,能够看到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转瞬之间没入其中。
“或许,我们想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他低声道。
言语间,日向云川的身影隐入黑暗中,几不可闻的轻笑声随风飘散。
“呵,‘生者赴死,死者复生,因果报应’的戏码吗?”
“当做‘虚界’登场的第一场戏,似乎,也不错。”
——————
与此同时,宇智波富岳身旁跟着宇智波鼬,身后则是跟着宇智波八代四人。
六人踏上通往宇智波族地的僻静径,此刻远离了人群的喧嚣只剩一片寂静。
南贺川的河水在身边流淌着,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
这条河,曾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第一次相遇的河流,如今却成为将宇智波一族与村子隔开的间隙。
压抑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晚风带着河的湿气和寒意。
“富岳大人!”
宇智波稻火终于再也无法忍耐,疾走几步追上富岳,声音因强行压抑的屈辱而沙哑:“为什么,为什么向那些家伙低头?”
“您不知道,他们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将宇智波的尊严放在脚下践踏!那些家伙居然我们不敢去战场,只会窝里横!”
“他们还,我们比不上那个日向分家的子!”
他的声音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指节被捏得发白。
“是啊,富岳大人!”
宇智波铁火眼中还残留着赤红的血丝,忿忿道:“我们警务部队兢兢业业维护治安,到头来却成了笑话!”
“月之国迎战云隐,抽调的是秋道、奈良、山中等族,如今雨之国战场迎战砂隐,连犬冢、油女这些家族都顶上去了!”
“明明前线伤亡惨重,村子难道不需要精英?可我们宇智波的精锐呢?一次又一次!各种各样的理由,我们被排除在外!”
“这分明就是三代火影和那三个顾问,打心底里防着我们,不信任我们!”
宇智波药味同样开口道:“他们就是怕我们立下战功,怕我们掌握更大的话语权,在村子里获得影响力,然后……”
“够了。”
一直沉默的宇智波富岳终于开口了,平静的声音不高,却瞬间让三人所有的控诉卡在喉咙。
“不要再与村民争执了,给我谨记你们的职责!”
宇智波富岳叹了一口气,语气不容置疑地沉声道:“还有,鼬已经被允许加入暗部了,你们应该明白意味着什么。”
罢,他不再去看脸色由愤怒转为惊愕的三人,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变化,径直向着自己的住宅走去。
河边径上,只剩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月光透过树梢洒,在富岳阴郁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也照亮宇智波鼬若有所思的脸庞。
为了维持木叶忍者村的治安,因而以宇智波一族为主体,设立了警务部队,不分昼夜地替村子工作。
也就是,警务部队就是木叶的“警察机关”。
但是,村子里还有另一批治安维持部队。
那就是暗部。
暗部作为火影的直属部队,村子内外的重要任务几乎都会出面,在村里发生的重大犯罪,也会由警务部队移交给暗部处理。
并没有一条明确的界线,规范哪里是警务部队管辖的范畴,哪里是暗部的搜查对象。
就现状来,经常由火影来判断,每次的搜查型态都会变动。
因此,警务部队和暗部常常起冲突,每次富岳都会站在警务部队的前面,跟三代火影及暗部进行交涉。
所以对警务部队和暗部之间的龃龉最清楚的人,就是作为宇智波族长和警务部队队长的富岳了。
但是,他无法改变。
他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让鼬加入暗部。
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村子和一族之间的沟通桥梁。
而三代火影同意了这个申请,让宇智波富岳也松了一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吧。”他在心里叹息道。
暗部毕竟是火影的亲卫,在他看来,既然三代火影同意了这个请求,就明对宇智波一族还有亲近的想法。
甚至,富岳心中还抱有一丝奢望。
如果,他的儿子,宇智波鼬,能够被三代火影看中,像曾经的宇智波镜和千手扉间一样,将其收为弟子,是不是可以……
去碰一碰曾经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火影之位?
不过,此刻的宇智波富岳并没有发现,在自己身后,鼬的眼神变化。
“……”
宇智波鼬跟在父亲身后半步的距离,抬起头,目光在父亲宽厚却紧绷的脊背上。
他知道宇智波稻火三人的话是如今许多族人的心声。
但在同时,宇智波鼬的心中,却涌动着不同于族人的想法。
仅仅站在一族利益的族人只能看到对自己一族的不利,却根本意识不到村子的稳定安全才是一切决策的前提。
抽调大量忍者,尤其是大规模调动一族精锐,牵一发动全身。
但是现如今虚弱的木叶,确实不能缺少警务部队。
而且,信任从来都是相互的。
族人们处处以最坏的恶意揣测高层,时时刻刻摆出这般猜忌抗拒的姿态,又怎么可能换来高层的绝对信任呢?
总是计较眼前的利益得失……
完全不为整个村子的安全考虑……
总是将一族和村子区分得那么清晰……
宇智波鼬那双黑色眼眸的深处,闪烁着与年龄全然不符的沉重。
“族人不识大体”的想法,如同一根微的刺,带着些许不合时宜的埋怨,扎进宇智波鼬的心。
“大家明明都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伙伴。”他心中暗道,“如果用‘站在哪一方’的角度去看待事物,根本无法综观大局。”
念及此,他想起了那个叫做“志村团藏”的男人,想到了对方在不久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在一艘遇难将沉的船上,载着你的十个同胞,其中一人罹患了恶性传染病。”
“若让他继续活下去,其他九人之后也会患病而死,如果你是这艘船的船长,你会怎么判断?”
当时的宇智波鼬心想,对方怎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问这种问题,不过,在下一个瞬间,他就下意识做出了回答。
“患病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死,这是他的宿命。”
“假如我是船长,应该要最优先考虑如何拯救其他九个人的性命,选择杀一人而救九人。”
于是,宇智波鼬就看到,那个男人露出了笑容。
“你的回答很清楚明了。”他,“宇智波鼬,我期待再次与你相见的那一天。”
(以上内容出自《火影忍者鼬真传》,由岸本齐史&矢野隆共同创作的轻,所以一些内容还是具备参考价值的。)
与此同时,在宇智波鼬和宇智波富岳并未察觉的地方。
黑白绝从地下探出上半身,一旁的空气出现扭曲的漩涡,宇智波带土也出现在身侧。
“黑绝。”带土注视着远处的宇智波鼬,皱起眉头,“那家伙,就是你所谓的,宇智波斑的转世吗?”
事实上,黑绝如今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因为宇智波斑死前的时间和宇智波鼬出生的时间对不上。
但是如今千手一族抛弃姓氏融入木叶,想要找到阿修罗的查克拉转世如大海捞针,只能先将最有可能的家伙定为目标了。
所以,黑绝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没错,我能够感受到,他拥有斑大人那样,觉醒轮回眼的潜力。”
闻言,宇智波带土的目光闪烁,片刻后才开口道:“那就按你的做吧。”
同一时间,在雨之国的雨隐村内。
雨水,永不停歇的雨水,依然笼罩着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
高耸的塔尖刺破铅灰色天幕,整座塔的主体造型狰狞可怖,如同一个吐出舌头的恶鬼般。
此刻,在这雨隐村最高处的地方,两道人影在雨幕中静立,站在恶鬼吐出的猩红长舌上。
“时机还没到吗?”半藏冷声问道,“我已经受够木叶和砂隐的那些混蛋了!”
“真想,将那些该死的家伙,杀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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