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人站在那里,惊奇地看着司昭,正是俞六和周锦绣。
俩人看着蹲在那里的司昭,半蹲在水中,脚下的衣裙带浸在水中,半只鞋子浸湿,颤颤巍巍地。
“别动!”
俞六伸手。
“来!”
他弓步,探手。
司昭看着那只手,伸手,却是够不着。
那根木头已浸入水中,连根往下拗去,司昭的鞋子已全湿。这个水潭可是水深,真掉下去,可不是玩的。
“搭把手。”
俞六回头叫周锦绣。
周锦绣却跑走了,沿着墙头追赶猫。
俞六吃惊地看着墙头上二只一模一样的猫,趴在墙头,口里喵呜喵呜地叫。
眼看周锦绣顺着围墙追赶去,转眼就不见了。他只得一手攀住一旁的树干,勉力伸出了手:“抓住我的手,跳上来。”
他往前伸出手去,司昭抬手,却还是够不着。
“把那个荡过来!”
司昭大声,伸手指着岸边的藤条。
俞六一连荡了数根,司昭终于捞住一根,拽住了,往前一荡,借力就上了岸边,被俞六一把抓住,拎到了岸边。
“你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俞六板着脸训斥司昭,这个丫头,不要命了?这口潭可深,要是掉下去,可不麻烦?
司昭嘿嘿笑着,抓猫,下回不敢了。俞六见她脸皮厚,正要再教训二句。
周锦绣已跑回来,可惜,可惜,那猫还是被它跑走了,俞秀兰那只猫倒是抓回来了,被他拎在手里,老老实实地缩着脑袋,一幅狗腿样。
司昭看着这一幕,忽然就记起了这猫可不是先前秦家那只?她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周锦绣却扭过头去。
“多谢周公子。”
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一脑门子的汗,绕了好半日,幸亏周锦绣帮忙抓住了。
周锦绣使劲弹了铃铛一个脑崩子,痛得猫儿喵呜一声。他随手递给那丫鬟,抱怨:“你见了鬼了,愣是让它从眼皮子底下跑走了,周围搜了个遍也不行。你家这只可惜也是只母猫,要是只公的,那只估计怎么赶都赶不走,这猫儿要是发起情来......”
“哎,唉。”
俞六听得流汗,忙回头看了一眼司昭和丫鬟,示意他别乱。
“怕什么?二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知道啥?”
周锦绣翻了个白眼,然后看了司昭一眼,教训她:“瞎凑什么热闹?掉下去,指望谁捞你?”
“湿了!”
丫鬟指指她的脚,司昭衣裳下摆浸湿,鞋子也浸透了水,沾满污泥,司昭伸脚步在草地上使劲蹭了几下,发现愈发脏了。
“这猫可不是野猫,它有主人家的。”
司昭瞟了一眼铃铛。
周锦绣听见,就对着铃铛威胁地屈指,铃铛头一缩,喵呜了一声,他似笑非笑地:“口舌生是非。”
司昭憋气,吞回了下一句。
周锦绣和俞六走了,走了两步,回头一瞧,见司昭跟着丫头往亭子里去了。
“这丫头,性子有些野。”俞六了一句。方才司昭吊着柳枝荡过来,他生怕掉了下去,没想到她倒是轻车熟路,敏捷得很。
“走街窜巷的,能不野吗?”
周锦绣翻了个白眼,方才,这野丫头记仇,不过,也不是个蠢的,他拿话一点,也知道收敛。
太阳渐升高,司昭端坐,手下不停,正在描稿。
对面椅子上是那抱着铃铛的丫鬟,眯眼打着瞌睡,手下却是牢牢地抱着那猫。无它,这猫它不能好好呆着,只能抱着画。
中途俞秀兰过来,丫鬟端着一盘子绿豆糕跟在后面:“铃铛该歇息了。”
司昭默默地起身,退到一旁伸展一下僵硬的腰身,画板上的虎猫,额头那块很重要,那个若隐若现的王字得往重了画,才能突出特征,方才那只,冷不丁瞅了一眼,确实看起来一模一样。
丫鬟掰了绿豆糕,铃铛就着她的手一闻,欢快地吃了起来。
“看饿的,这胃口。”
丫鬟啧啧地,一边任铃铛用舌头舔着自己的掌心,笑。
“大概需要几日?”
俞秀兰伸手抚着铃铛细密的毛,漫不经心地问。
“今日只能画个大致的雏形,完全好,最快也要5、6日吧。”司昭解释,见俞秀兰看着她,又补充:“可以再快些,只是,画得糙了,怕不像,找不到反倒不美了。”
这虎猫乍一瞧,同普通的猫也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黄毛黑斑纹,司昭先前见到铃铛,也是以为就是一只大黄猫。只有细细画形象了,才能一眼认出来。那身上的斑纹就同老虎一样,不过,这里许多人应该没有见过老虎,所以,只能画出来才清楚明白。
铃铛吃完了点心,司昭立即又投入了作画之中。
廊下,俞秀兰洗了头,散着发,花青用手指挑了发膏,顺着发丝抹,溜光水滑地,像一匹黑缎。
俞秀兰随手拿起桌上的丝绵把玩。
胭脂带着两个粗使婆子抬了一个箱子:“七公子刚着人送了一箱子东西来,有一盒蓝矿石,成色极好,已经着人抬去研磨了。”着,指挥婆子把箱子抬了过来,掀了箱盖子。
俞秀兰看胭脂和花青俩人检视,见都是一些玩意。里头有一个娃娃,那种拧了机括就会转的,已经有好几个了,都是周锦绣送的,他送东西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许多是重复的。
胭脂拿了赏钱准备出去打赏周锦绣的厮,俞秀兰提醒:“去买些白玉糕回来,明日要去观音庙,不能总吃她们的。”
胭脂噢了一声,又和她商量:“姐,手头的余钱怕是不宽裕,要不,买些枣糕好了,左右也就是个意思。”
俞秀兰:“去吧。”
她脸上有些黯然。
一旁的花青就打趣:“姑娘怕什么?如今咱们是要什么有什么,您只要张口,七公子那里保管赶着送来。”
俞父虽为尚书,家底却薄,一大家子,全靠俞家父子俸禄支撑。俞秀兰虽贵为二品官员的家眷,除了日常每月二两的例银,并没有其它钱银。她日常不免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家中用度都是维持面上日常开销,再要多花用些,就没有了。平日里和闺蜜出去,囊中羞涩,每回都是揩谢墨薇的油。
好在,俞秀兰和周家定下了亲事。且不周家是几代勋贵,家底殷实,就单单这个周七公子的生母,周家现在的主母,是大盛四大商贾之一的傅家嫡女。傅家当年冒险为周国公送军粮,生生救活了五万大军,后傅家姐给周国公做了继室,傅家姐出嫁,听带了丰厚的嫁妆进了国公府。傅氏进周家先后诞了三子,如今只留了周锦绣一个。俞秀兰和周家这位富贵逼人的公子定了亲,可不是掉进了金银窝里?自定亲后,且不这周家的节日礼是一丝不地,平日里,周锦绣随手叫人送来的那些玩意儿,也是只多不少的。
俞秀兰眼睛里浮现出点点笑意。对于这桩亲事,俞秀兰没有不满意的。尤其是周锦绣还凭自己之力进了翰墨院,俞秀兰很是与有荣焉。
见姐开心,花青也更加嘴巧:“上回我和顺子要做胭脂,最好的胭脂自然是紫矿调出来的颜色,细腻匀净自然。只是这紫矿难得,早几年都用的胭脂花和山榴花汁,却没有这个得用。七公子立刻就差人送来了一盒子紫矿。”
“王妃差人送来的燕窝,给姐补身子。人还没有嫁过去,就这般体贴。忙着调理起身子来了,这样的人家,可是难找。”
俞秀兰红了脸,斥责越越不像话了,叫人听了,咱们轻狂。
花青忙闭了嘴,心下懊悔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俞秀兰现正吃药调理呢,忙低头。好在,胭脂回转了,就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