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钰一把拽过纸巾,佯装恼怒地瞪他一眼,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
昨天在桥边梁瑜还能拿网吧的遭遇开玩笑,如今却郑重其事地捅到了李书记那里,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受伤吧。
崔姨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扬起。
虽说安欣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但真要选女婿的话,她心里更偏向梁瑜。
安欣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办案时总冲在第一线。
作为母亲,她实在不愿女儿跟自己一样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而梁瑜不仅为人稳重,以他家的背景,怎么也不可能被派去一线涉险
安欣的筷子在半空顿了顿,那天在治安局里,他就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亲近。
此刻看着孟钰耳尖未褪的红晕,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他向来拙于表达,这份埋在心底多年的感情始终没能说出口。
而现在,他忽然不确定了——难道孟钰对自己,从来都只是兄妹之情。
一顿饭在各自的心事中悄然结束。梁瑜和安欣帮着崔姨收拾完碗筷,夜色已深。
我这腿就不蹦跶着送你们了。孟钰倚在门框上,晃了晃打着石膏的腿。
梁瑜欠身温和笑道:您老快歇着吧。
嘿!谁老了?孟钰抓起门口的拖鞋作势要扔,却在母亲嗔怪的目光里悻悻放下。
安欣默默弯腰将散落的拖鞋摆成整齐的一排:崔姨,小钰,那我也先走了。
崔宜将两盒打包的桂花糕塞进他们怀里,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路上饿了垫垫肚子,有空再来家里吃饭。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下了楼梯,走到单元门口时,安欣突然开口:你住得远吗?要不要我捎你一段?
梁瑜看着这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警官,心里既不觉泛起一丝愧疚:不用了安警官,我家离这不远。
那...你注意安全。安欣点点头,转身要走。
安警官!梁瑜突然叫住他,上次的事,我还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安欣自然明白梁瑜话里的分量,却还是摇摇头:我帮你那是分内之事
安欣?小瑜?孟德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他提着公文包从阴影走出,脸上带着倦色:你们这是吃完了?
是啊孟叔,刚吃完下来。梁瑜答道。
孟德海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最近太忙,等这阵子过去,咱们好好聚聚。
一定。梁瑜后退半步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行告辞,不然家里该担心了。
目送梁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孟德海忽然按住安欣的肩膀:你这孩子,有些机会不该推得太绝,梁家后面的能量,关键时刻有大用。
安欣抿了抿嘴,目光坚定:我穿这身制服,本就不是图这些。
孟德海望着安欣倔强的侧脸,叹息的同时又带着些懊悔。
若是当时自己没有袖手旁观,如今又何须在李达康面前表什么决心?这决心要表多大才算够?
上去喝杯茶?孟德海拍了拍安欣的肩膀。
安欣抬头望向七楼阳台,那道熟悉的身影还站在梁瑜离去的方向。
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不了孟叔,改日再来叨扰。
孟德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欲言又止。
安欣这孩子他是真心看好,只是家里那位的想法,他又何尝不知?
回到家,崔姨快步迎上来接过公文包:怎么忙到这么晚?还没吃饭吧?
按李书记指示查封了几家黑网吧和地下场所。孟德海揉了揉发酸的腰。
孟钰拄着拐杖从阳台蹦了回来:爸,空腹加班小心胃病又犯了。
先管好你自己吧。孟德海瞪了她一眼,过两天就开学了,你这腿
哎呀,我觉得都快好了!孟钰一屁股陷进沙发里,石膏腿大大咧咧地架在茶几上,就你们非要给我裹成木乃伊。
崔姨看见这一幕直摇头:你这丫头,哪天才能有个正形。
夜色已深,政法书记赵立冬的书房却亮如白昼。
他反锁房门,将外套随意扔在椅背上。
电话接通瞬间,他再也压不住怒火,一拳砸在实木书桌上:
你活腻了是不是?!连新来的李书记都敢招惹!
电话那头明显懵了:赵、赵书记,这从何说起啊?我连李书记的面都没见过,给我八百个胆子也不敢
放屁!赵立冬抓起茶杯又重重放下要不是老子在京海经营这么多年,你现在早进号子了!
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立刻把你那些破网吧破产业给我全关了,找个人出来——要嘴严的。
赵立冬狠狠按下挂断键,他利落地取出电话卡,咔嗒一声折成两半。
要不是这家伙的特殊活动牵扯着省里的那条线,这种小角色死活与他何干?
白金翰顶楼办公室,徐江缓缓放下手机,脸色冰冷的可怕,他突然暴起,一脚踹翻茶几:操!
玻璃碎裂声中,他冲出办公室,对着走廊怒吼:把下面网吧的SB网管全给老子带过来!一帮废物捅这么大篓子,老子送他们入土!
不到一小时,八个穿着各色制服的网管被按跪在大理石地面上。
徐江慢条斯理地缠着棒球棒握把,眼神冷冷扫视着他们。
说说,他突然拽起一个网管的头发,那人疼得龇牙咧嘴,老子的正规网吧,怎么就被封了?棒球棒轻轻拍打对方惨白的脸,嗯?
那网管双手死死护住脑袋:老、老大...真的是因为消防器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徐江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提起来:再给我编?老子在京海这么多家网吧,怎么就你被封了?
网管嘴角渗出血丝,眼前直冒金星:真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徐江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还想编,给我按住他。
四个马仔立刻扑上来,把网管死死按在大理石地面上。
徐江慢悠悠地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双手握住棒球棒举过头顶——
我说!我全说!网管撕心裂肺地嚎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棒球棒在离膝盖寸许的地方停住。
徐江蹲下身,用棒球棒挑起他的下巴:早这么懂事多好?
今、今天来了一队穿制服的人...网管哆嗦着抹了把鼻血,说我们消防通道堆杂物,灭火器过期...要停业整顿
徐江气的四处乱转起来,突然又转过身一棒子砸在他的小腿:妈的还编
千真万确啊老大!网管疼的崩溃大哭,他们连营业执照都没查,就盯着消防问题
徐江的棒球棒再次高举在半空。
等等!网管突然尖叫起来,他们...他们还说要调昨天的监控!但、但监控已经被我删了
棒球棒咚地杵在地上,徐江眯起眼睛:删监控?为什么删?
网管抖如筛糠:昨、昨天少爷来过...跟一对小情侣起了冲突...后来那俩人跑了
小雷?!徐江喉结滚动,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这一切都瞬间明朗了。
合计着是自家仔惹到了市书记的人,他双腿突然发软,旁边的小弟赶紧扶住。
徐江用力捏了捏鼻梁,声音发颤:去...去把小雷给我带过来!现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