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核表面的符文彻底扭曲成逆时针的漩涡时,沈玲心耳中突然响起金叶坠细微的震颤声。
那震颤顺着锁骨窜入血脉,比之前任何一次灵气共鸣都要清晰——像是沉睡的古兽被惊醒,正用爪尖轻叩她的魂海。
“玲心!“铁山的吼喝混着碎石坠的轰鸣炸响。
她本能侧头,一块带棱的青岩擦着右肩砸进石,飞溅的石屑在她颈侧划出三道血痕。
血腥味刚漫开,便被一股阴寒之气裹住,顺着鼻腔直钻心肺。
沈玲心瞳孔骤缩。
凰血淬体在她意识海深处轰然启动,滚烫的暖流从丹田直冲百骸,将那阴寒逼回四肢末梢。
她这才看清,穹顶裂缝里翻涌的幽绿雾气中,竟浮着若隐若现的黑色丝线——每根丝线都缠着指甲盖大的符纹,正是方才谢承钧画在地面的镇魂符残片。
“镇魂符阵!“谢承钧的声音带着破音。
他不知何时咬破了舌尖,鲜血混着咒文喷在掌心,指尖在虚空中划出银亮的符轨。
可那符轨刚成型便开始扭曲,银芒像被无形的手揉碎,反向缠上他的手腕。
“噗!“谢承钧踉跄着撞在石柱上,嘴角溢出的血珠不是红的,是诡异的青紫色。
他死死攥住手腕上的黑丝,指节发白:“这不是普通幽冥之气......是残念!
幽冥王的残念!“
幽冥王?
沈玲心的玄铁剑突然在掌心发烫。
她记得典籍里过,上古末法之乱时,幽冥界曾有位君王以百万修士魂血祭阵,企图撕裂两界垒。
后来被玄凰族的始祖以本命金羽封印,难道......
“心头顶!“柳青的尖叫打断她的思绪。
沈玲心抬头,只见半面石正缓缓剥,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血刻咒文。
那些咒文在幽绿雾气里活了过来,像无数条赤练蛇游向众人脚下。
“撤!“她反手拽住柳青的手腕,另一只手揪住铁山后领。
玄铁剑嗡鸣出鞘,金红色剑芒劈开逼近的血蛇。
颈间的金叶坠突然泛起灼热的光,一道半透明的凤凰虚影从坠子中飞出,展开双翅在众人头顶形成火幕——那是她第一次完全召唤出玄凰虚影,火焰里竟隐约能看见翎羽的纹理。
“走!“她低喝一声,火幕压着众人往石门方向推进。
碎石不断砸在火幕上,发出“噼啪“的爆响,火星溅在她手背,却被凰血淬体的暖流瞬间抚平。
变故发生在他们即将跨出石门的刹那。
一道黑影从裂缝中放射而出,速度比之前所有攻击都要快,眨眼间便缠上沈玲心的手腕。
那是团凝实的黑雾,里面翻涌着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有男有女,全是修士装扮,喉间发出同一道嘶哑的低吼:“阻我者......死!“
沈玲心没有躲。
她能感觉到黑雾里的怨毒正顺着皮肤往血管里钻,但凰血淬体的暖流早已在经脉里严阵以待。
当黑雾触及血肉的瞬间,她体内的暖流突然沸腾,像滚油泼进冰面,黑雾发出刺啦的声响,开始从接触点向外崩解。
金叶坠的光猛地暴涨。
沈玲心看见坠子上的纹路全部亮了起来,每道金纹都化作细的凤凰,扑进黑雾里啄食那些扭曲的人脸。
黑雾发出尖锐的嘶鸣,最后凝结成一只青灰色的手掌,试图抓向她的面门——却被玄铁剑上突然腾起的金焰烧成了灰烬。
“走!“她拽着还在发愣的柳青冲进石门。
身后传来轰然巨响,整座遗迹开始剧烈摇晃。
他们刚跑出十丈远,就听见“咔嚓“一声——那是晶核彻底崩碎的声音。
回头望去,方才的大厅已经塌陷成一个深坑,幽绿雾气从坑底翻涌而出,却被金叶坠的余辉挡在坑口,像被无形的屏障死死压着。
白从沈玲心衣襟里钻出来,爪子扒着她的肩膀。
狐狸的眼睛还是竖瞳,尾巴尖微微发抖:“恩公,那声音......“她舔了舔沈玲心脸上的血痕,“它'等你'。“
沈玲心摸了摸金叶坠。
坠子表面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但她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不是之前单纯的灵气,是更古老、更强大的存在,像沉睡的君王终于睁开了眼。
“不管等的是谁。“她握紧玄铁剑,剑刃上的“玄凰“二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若敢毁这世间,我便亲手斩了他。“
众人顺着遗迹外的山道往下走时,暮色已经漫上了山尖。
铁山摸出酒囊灌了口酒,突然皱起眉头:“你们听见没?“
沈玲心停下脚步。
山风里隐约传来破空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撕裂云层急速逼近。
谢承钧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符袋,柳青把白塞进怀里,玄铁剑在沈玲心掌心微微发烫——那是危险临近的预警。
“是遁光。“她望着渐暗的天空,看见远处有几点寒芒正在逼近,像坠向人间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