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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郑介民来津(1 / 1)

“珊瑚,我的珊瑚呢?”

柯淑芬慌了起来。

仔细一检查。

除了血珊瑚,还少了一对玉镯。

还好贼人不识货,字画和几件瓷器留了下来。

万幸,她最近打牌赢的几千美金放在另外一间屋子。

柯淑芬拢了一下。

还行。

古玩、字画,外加上几千美金。

杂七杂八的。

估摸着少得有两三万美元的赚头。

可惜了,该死的贼人。

拿走了最值钱的血珊瑚,否则妥妥五万美金收入,这一趟就不算白来了。

吴敬中的确有好东西。

得继续抠。

柯淑芬猛然看到桌上的纸条,浑身汗毛不禁又立了起来。

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胡子。

上次杀鸡。

这次放蛇。

下一次可能就会要自己的命。

柯淑芬爱财。

但又不傻,来日方长,钱可以慢慢抠。

命却只有一条。

要交代在一个胡子手里,未免太亏了。

“方卫长。”

盘算明白了,她走出门外喊道。

“夫人,您吩咐。”方卫长道。

“马上安排飞机,我立刻回京陵。”柯淑芬吩咐道。

“是,夫人。”

方卫长领命。

扭头,他暗自舒了口气。

可算是回去了,再待下去,自己这饭碗非得砸了不可。

……

京陵。

郑介民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老郑,我跟你,要不是那该死的胡子,我就把那株红珊瑚带回来了。

“你是不知道,那成色,啧啧!

“我跟你,吴敬中少不了宝贝。

“还有津海城。

“你别看京陵是都城,跟津海比起来啥都不是,那边可洋派了。

“有钱人一抓一大把。

“打牌都是直接上美元。”

“我在牌桌上就捞了快上万美金。

“哎,不去不知道。

“那边真是遍地黄金,就你那老搭档吴敬中捞的东西多的都没地方装,把张勋的宅子给盘了下来当私库。

“你是……”

柯淑芬一边展示“收成”,一边絮絮叨叨个没完。

“行了。

“让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方圆都跟我了。

“你当那个胡子是什么人?

“那是吴敬中的人,想叫你赶紧走呢。

“红珊瑚人舍不得,已经取回去了,能送你的就这点了,懂吗?”

郑介民睁开眼,不耐烦的打断了她。

“你,你的意思是那个胡子是吴敬中派的人?”柯淑芬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当人家欢迎你啊。

“要不是他派的,你还能站在这跟我话?”

郑介民道。

“注意你话的语气,跟谁话呢,吵吵啥。”柯淑芬不爽了。

“是,是。

“我这不是在提醒你吗?”郑介民压下一肚子火气,赶紧赔上笑脸,恢复了惧内之态。

“吴敬中!

“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还等什么,走,立马飞津海跟他当面对质去。”

柯淑芬哪受过这等奚,发飙道。

“当面对质?

“怎么,你觉的找人要钱有理?

“吴敬中不是马汉三。

“谁不知道津海是块肥水地,你以为我、毛人凤甚至建丰没动过心思,无论谁提议换掉吴敬中,都被委座给挡了回来。

“眼下战事吃紧,他们跟美佬吃的很深。

“军援、物资,咱们都少不了美方的支持。

“尤其他那个女婿,科尔对他的评价很高,跟陆战队的指挥官称兄道弟。

“就连我的好朋友斯密夫大使都劝我,不要去碰这个人。

“人家给的,你受了就行了。

“人不愿意给,你去硬抢,那就不好看了,我跟他好歹同学、搭档多年,面子上的事还是要过得去的。”

郑介民和声细气的劝道。

“那这口气咱们就忍了?”柯淑芬愤懑不平道。

“哎。

“先忍了吧。

“再了,人家老吴不也给了两三万美金的东西吗?

“你以为牌局那些太太都是傻子,钱多烧的,抢着给你送钱?

“那都是吴敬中的安排。

“这事就到这吧。”

郑介民有些心烦的道。

“你坐下,我跟你件事。”他抬手道。

“什么事?”柯淑芬也看出来了,他心里装着事。

“津海站一个叫李涯的,把鬼子送给胡宗南部队的药品弄丢了,价值近二十万美金。

“他是建丰的人……”

郑介民还没完,柯淑芬就厉声打断了:

“我知道他。

“上次在北平破坏陆桥山好事的就是他。

“跳梁丑!”

郑介民接过话茬:“是丑,但也是建丰养的一条好狗啊。

“现在药丢了,委座和建丰既不想得罪胡宗南,又不想掏钱,这不这笔钱摊在了我头上。

“是我督管军需不力,责令七天内搞到药品。

“关键还不给钱。

“拨到军需部十万美金,要二十万美金的货物。

“这可是十万美金的差额。

“又不是十万法币。

“老头子这是给我出难题啊。”

郑介民很头疼的叹道。

“怎么会这样?

“老头子向来对你十分信任,甚至在康泽、戴笠之上,你才刚上任次长几天,这咋翻脸就翻脸。”

柯淑芬蹙眉不解道。

“政治如同水火,皆是无情啊。

“整合警务和保安系统,得罪人了。

“唐纵这人在委座那打我报告,我跟美佬走的近。

“这边刚打报告,那边科尔就邀请我上舰参观访问,科尔、何应钦点名要我去。

“哎,这是要把我架起来,走戴笠的老路子啊。”

郑介民忧心忡忡的道。

“戴笠?”柯淑芬有些不解。

“戴笠不就是因为跟科尔走的太近,想做海军总司令么?

“算了,跟你这么多也不明白。

“把这些东西封存好了。

“原封不动的还给吴敬中,再从库房里挑几样值钱的东西,我亲自去津海给老同学赔礼道歉去。”

郑介民道。

“你给他赔礼,还要倒给他送礼,郑介民,你是疯了吧?”柯淑芬登时破口大骂了起来。

“淑芬。

“委座只给了我十万美元的款子,要二十万美元的药。

“这十万美元我上哪搞去?

“就眼下这情况,我又上哪搞这么多盘尼西林?”

“还得是找吴敬中啊。”

郑介民很无奈的道。

“非要找他吗?

“他当年也就给你跑腿的,会不会太……”

柯淑芬总觉的不大得劲。

“你找别人。

“人家嘴上跟你客气,背后还不知道使什么绊子,巴不得我完不成任务挨处分呢。

“哎,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头一把火在北平灭了,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呢。

“现在是坏事一桩桩的跟了上来。

“谁都想踩我一脚啊。”

郑介民摇了摇头道。

“吴敬中是贪财,但这个人跟随我多年,又是曾经的同学,我还是知道一点他的。

“他这人圆滑,凡事讲究一个人情。

“眼下这世道,有人味的人不多了。

“或许也只有他愿意拉我这个老哥哥一把了。”

喝了几口茶,他悠悠叹道。

“哎。

“白跑了一趟,还得倒贴吴老狗一笔。

“要去你去吧,反正我这辈子是不想再去津海了。”

柯淑芬嘴一撇,噔噔上楼去了。

……

翌日。

郑介民携带了几样精挑细选的古董玩物,亲自飞往津海。

他并没有急着见吴敬中,而是先行召见了陆桥山。

“桥山,你倒是会找地方。

“清净,春暖花开,适合做个闲人啊。”

郑介民坐在花圃内,懒懒笑问道。

“次长,您可不能闲,您要闲了,委员长那该不转了。”陆桥山站在一旁,恭敬笑道。

“坐。

“盛乡安排进去了,你这次的秘密使命完成后,有什么打算?”郑介民问道。

他在津海也是有眼线的。

知道陆桥山跟洪智有有来往,甚至还去吴敬中家吃过便饭。

“实话。

“津海确实是个紧俏地,一个萝卜一个坑。

“自从我离开后,早就没几个人认我了。

“不瞒您。

“来到这边寸步难行,办点啥事都得求人。

“更别提还有个死对头李涯,成天防我跟防贼一样,就我这屋子外边,天天晚上都有人蹲点。

“次长,等完成使命,我申请回京陵,继续给您端茶倒水。”

陆桥山一脸诚挚的道。

他是个聪明人。

洪智有也提点过,当着郑介民半点想留下的心思也不能有。

郑介民对这个答案甚为满意。

不过,嘴上却是叹了口气:

“回去也不见得是好事啊。

“津海站那个李涯,又给我杀了个回马枪,药物丢失的事,胡宗南和建丰把烂摊子甩在了我头上。

“我也得求人啊。

“你给吴敬中打个电话,让他过来见我。”

郑介民吩咐道。

“是,次长。”陆桥山领命,进了里屋给洪智有通了气。

……

津海站。

吴敬中背着手站在窗边,哼着曲看着花圃里一朵朵娇嫩的鲜花。

春天一来,万物复苏。

令人愉悦啊。

柯淑芬走了。

终于可以腾出空来,盘一盘李涯这颗顽石了。

“老师,郑次长来了,召见您去见他。”洪智有快步走了进来声道。

“在哪?”

吴敬中笑容一敛,眯着眼肃然问道。

“在陆桥山的一处私宅,开车怕得要个三四十分钟。”洪智有道。

“这么偏。

“不进站,不进家门,看来老头子给他出了难题,这是有事求咱们来了。”

吴敬中嘴角微微一扬,已然明了。

“走吧,去见见我的老领导。”他笑了笑,当先走了出去。

上了车。

吴敬中端坐后座,沉声道:

“郑介民这个人相对党国很多人来,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他最大的长处是拿得起,放得下。

“吃亏了,敢认。

“只要有利的事,哪怕你杀了他亲爹,他也可以跟你一口锅里吃饭。

“当年在复兴社,戴老板任处长,唐纵任书记,郑介民是副处长,还有余乐醒等一大堆人。

“搞到最后,戴老板跟唐纵、余乐醒都闹僵了。

“唯独跟郑介民始终是十年如一日。

“就连我这点道行,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兰州的时候跟他学的。

“真真正正的聪明人,老大哥啊。”

吴敬中追忆往昔,不禁十分感慨。

“老师。

“咱们这回赶走了柯淑芬,郑次长不会为难你吧。”洪智有道。

“不会。

“该吐的我已经吐了,点到为止。

“他是明白人,会知道的。”

吴敬中道。

到了陆桥山的院。

吴敬中下了车,快走几步,喜笑颜开的迎了过去:

“郑次长,老同学,老领导,盼星星盼月亮,期待您能来一次津海,总算是盼到喽。”

“敬中,来,快坐。”郑介民起身招呼道。

吴敬中观察他脸色,称呼更亲密了:

“老哥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的秘书洪智有,也是蕊蕊的男朋友。”

“我知道,津海通嘛。

“沈醉没少跟我提及过,年轻有为啊。”郑介民笑道。

“见过郑长官。”

洪智有立正挺胸,恭敬行了个军礼。

“一块坐吧。

“桥山,上……茶。”郑介民摆手道。

“还是我来吧。

“次长,老师,你们聊。”

洪智有很识趣的到了里屋泡茶去了。

“京陵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你们站那个李涯把药丢了,建丰把屎盆子扣在了我的头上。

“现在唐纵打我的报告。

“何应钦又推着我去见美佬,委座对我的成见很大啊。”

郑介民诉起了苦道。

“老哥你放心,有用得着敬中的地方尽管开口。”吴敬中拍着胸口打起了包票。

“嗯。

“咱们是老搭档,很多事你心里有数就好。

“现在很多人想一脚踩死我。

“但我知道,你不会。

“淑芬这次来津海,我是劝过的,她就是被桥山给蛊惑了,那点私心犯了。

“你也知道,我们家她了算。

“天王老子也治不住她那脾气。

“这不,伤了咱们兄弟情谊。

“东西一件不少,我都给你带回来了。”

郑介民指了指皮箱道。

“老领导,你要这么就是折煞敬中,辱没嫂嫂了。

“这些东西是我诚心诚意送给嫂子的。

“我敢对天,对着委员长发誓。

“你要拿回来,岂不寒了嫂子的心,搞的好像嫂子稀罕我那点破玩意似的。

“伤感情,伤感情。”

吴敬中连忙回绝道。

“你能这么想你嫂子,我就放心了。

“哎。

“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有咱们老哥俩始终如一了。

“还记得当初你从第八战区督查室主任调任东北区时,我对你过的那句话吗?”

郑介民笑问道。

“记得。

“您,在同一口锅里吃饭,但拿的筷子不一样了,有长又短。

“争食、抢食是在所难免的事。

“必要时候,该让让,该退退,万不可以坏了兄弟感情。

“斗争是官场生存手段,只要坐一块就还是老哥俩。”

吴敬中一字不差的重复道。

“是啊。

“这话我对很多人讲过。

“但很多人只讲斗争,不讲团结。

“敬中,也只有你还讲点人情了。”

郑介民指了指吴敬中,很是感慨的道。

一山更有一山高,他在官场别看大红大紫,暗地受的气也不少啊。

其中就包括老同学建丰。

“我跟他们不一样。

“您是我的兄长,老师。敬中能有今天,全靠老哥当年手把手悉心提携与教诲,我能稳坐津海,有多半也是老哥在背后抬我啊。

“一提到吴敬中,谁不得想想……那可是老哥您的同学,您的老旧部、老兄弟啊。

“也正是有你在,别人才有所顾忌。

“不别人,三毛可是一直惦记我这把椅子啊。”

吴敬中双目微红,饱含深情的道。

“你能看到这点就很好,我没白护你这么多年。

“眼下毛人凤很受器重,建丰又对你我生了嫌隙,咱们两个老兄弟再不抱团取暖,别你的站长一职。

“就是我的次长位置也坐不稳了啊。”

郑介民亦是唏嘘不已。

“明白。

“老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敬中必定赴汤蹈火。”谈完感情,吴敬中直奔正题。

“老头子在军需款上给我留了十万美金的口子。

“你知道,十万美金我不是没有,但要自掏腰包,以你嫂子的性子,她怕得跳楼了。

“再者眼下药不好搞。

“得找美佬。

“我在京陵问过斯密夫大使,他的建议是找菲尔逊指挥官,让他协助从鬼岛、东南亚、香岛等地加急征调药品,以应对胡宗南前线补给。”

郑介民道。

“嗯,委座给的时间太仓促了,这事也只能这么办了。

“美佬现在是鬼子的大爹。

“只要这边放话了,那边不是问题。

“香岛的英伦港督跟美佬也是一家,要加急从粤州空运过来,应该还是有希望完成的。”

吴敬中盘算了一下道。

“现在的问题是,十万美金咋弄。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

郑介民很头疼的叩了叩桌子。

“老哥莫慌。

“依我看,这事不在十万美金,而是在药。

“您看这样行不?

“胡宗南丢了多少箱盘尼西林,咱们一应补齐,一支注射液都不少他的。

“但这药咱们可以动动手脚。

“比如稀释一些。

“一支的量换成两支。

“如此一来,十万美金不就能办成二十万美金的事了吗?”

吴敬中声道。

“这倒是个法子。

“但就怕过不了药品监督那一关,真要送到前线,治不了病回头查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郑介民皱眉道。

“老哥想多了吧。

“盘尼西林是消炎用的,战地医院什么环境?

“那叫一个脏乱差。

“且不药效低点依旧能治病。

“就算治不住,你也可以推是他们使用药品不当,不注意医疗卫生等等造成二次感染。

“反正有美佬背书,国府难道还敢查到海军陆战队头上去?”

吴敬中笑道。

“我让人在陆军医院做过实验。

“一支盘尼西林,只要有一半的药效就能达到消炎效果。

“您就只管放心吧。”

顿了顿,他又道。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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