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闻言,浑身剧烈一抖,他万万没想到张平连这等隐秘之事都查探得一清二楚!
这……这秀才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张口结舌,再也不出一个字,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王福林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他最恨的便是底下人阳奉阴违,欺上瞒下!
他看向赵庆的眼神充满了怒火与毫不掩饰的厌恶,声音冰冷:“赵庆!你好大的胆子!”
“噗通!”
赵庆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连声求饶:“东家饶命!东家饶命啊!的……的一时糊涂!的再也不敢了!”
王福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的怒火,转向张平,脸上重新挤出笑容。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让张公子见笑了,是在下管教不严,府中出了这等刁奴。既然张公子开口,那两个孩子的身契,明日一早我便让人寻出来,亲自给张公子送过去,双手奉上。”
张平满意地点点头,语气却依旧不疾不徐:“如此甚好。不过,王掌柜也知道,我这人胆子,怕麻烦。口无凭,还是立个字据为好,白纸黑字写清楚,免得到时候又生出什么不必要的变故,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
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不给对方任何反悔的机会。
王福林心中对张平的评价又拔高了几分,此子心思缜密,行事老练,绝非寻常秀才能比。
他当即爽快应承:“张公子思虑周全,是在下疏忽了。笔墨伺候!”
他立刻扬声吩咐客栈的二取来笔墨纸砚。
片刻之后,字据拟好。
王福林亲自提笔,写明将狗蛋、翠花二人身契无偿转予张平,并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鲜红的指印。
张平接过字据,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满意地将其收入怀中。
临了,他还不忘瞥了一眼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赵庆,慢悠悠地补上一句。
“赵管事,以后采买食材可要擦亮眼睛,莫再将鱼目当珍珠,更不要把别人的善意当成可欺的软弱。否则,下次丢的,可能就不止是脸面和差事了。”
赵庆闻言,更是抖如筛糠,连连叩首称是,心中对张平的恐惧已然深入骨髓,只盼着这位煞星赶紧离开。
王福林带着失魂魄、几乎是被拖着走的赵庆匆匆离去。
客栈房间内,许氏早已歇下。
林月柔和夏清荷将方才大堂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此刻看着施施然走进来的张平,两双美丽的眸子里都充满了异样的光彩,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相公一般。
林月柔樱唇微张,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相公,你方才真是太威风了!那福满楼的王掌柜,在永安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你面前竟是那般恭敬!”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原以为自家相公只是个会读书写字的文弱秀才,谁曾想竟有这般翻云覆覆雨的手段,谈笑之间便让那不可一世的酒楼东家俯首帖耳,还轻轻松松谈成了这么大一笔生意。
夏清荷也是一脸钦佩地看着张平,声附和。
“是啊姐夫,你三言两语,就让那福满楼东家又赔礼又许诺的!那赵管事,更是吓得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
张平看着妻妾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崇拜目光,心中也是一阵快意。
他笑着从桌上拿起方才顺带买的桂花糕和卤牛肉,分别递给她们:“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有什么话,咱们边吃边。”
他自己也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解释。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我不过是看准了他们急需我的精米,又恰好拿捏住了那赵庆的一些把柄,这才占据了主动权。”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自嘲的笑容:“到底,我如今也算半个商人了。做的就是些转手倒卖的营生,低买高卖,赚些差价糊口罢了。”
“以前总觉得商人重利轻别离,满身铜臭,不入流品。可如今这世道,若没有银钱傍身,咱们一家老如何能安稳度日?如何能在这乱世中挺直腰杆?”
林月柔闻言,水汪汪的眸子里全是担忧,她轻咬下唇:“相公,你……你会不会因此就……就荒废了学业?我总觉得,读书人的身份才是最清贵的。”
在她心中,相公金榜题名,才是最大的荣耀。
张平放下手中的糕点,伸手轻轻握住林月柔微凉的柔荑,眼神温柔而坚定:“娘子放心,书,是一定要读的,功名,也迟早是要考取的。”
“圣人书中的道理,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岂会舍本逐末?但眼下,当务之急是让咱们一家人吃饱穿暖,不再受人欺凌,能在这永安县站稳脚跟。”
“等咱们的日子安稳下来,有了足够的余钱,我自然会潜心攻读,考取功名,将来给我的娘子挣一个真正的诰命夫人当当!”
他的话语真挚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敲在林月柔和夏清荷的心坎上。
两女心中都是一暖,眼眶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夏清荷声道:“姐夫,我们都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林月柔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反手紧紧握住张平宽厚的手掌,眼波流转间满是情意:“相公,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好!”
张平心中一荡,看着眼前娇妻美妾信任的目光,“有你们这句话,我张平定不负所托,必将为我们一家人撑起一片天!”
夜深人静,张平处理完一些杂事,准备歇息。
林月柔端来一盆温热的洗脚水,袅袅婷婷地走到他身前。
细心地为他脱去鞋袜,将他的双脚浸入温热的水中,纤纤玉指轻柔地揉捏着他的脚踝和腿,舒缓着他一日的疲惫。
昏黄的灯光下,林月柔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侧脸的轮廓柔美温婉,散发着为人妻的娴静气息。
她一边替张平洗脚,声音细细柔柔的,带着期盼与忐忑。
“相公,你……清荷妹妹进门也有些时日了,怎么……怎么这肚子还不见有什么动静呢?”
张平正闭目享受着娘子温柔的服务,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我的好娘子,这才多久的光景?哪有这么快的?”
林月柔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美眸中带着忧虑和几分困惑。
“可是……我听村里的老人,有些女子身子好,底子厚,一两个月便能有喜信传出来。相公,是不是因为清荷妹妹身子还没调理好?”
“或者还要再给相公纳一房妾室,也好为我们张家早日开枝散叶?”
她声音越越,显然也觉得这话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张家的子嗣,她还是鼓起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