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破天等人不知道古长青强横无比的天地二魂已经腾出手来,此刻早已不需要他们护法,所以当听到妖族的散仙老祖宗竟已向水静庵中的古长青出手时,心里自然担心彷徨得厉害。
只是,当天魂释菩提带着讥诮,让灵魂之力微微波动的瞬间,远在几千里外那三个被灵魂锁链和囚笼禁锢的散仙,竟骤然从虚空中显现出来,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三个散仙的元神之躯上,一道道灵魂锁链穿透躯体,将他们牢牢捆绑禁锢,整个人精神萎靡,凄惨到了极点。
“怎……怎么可能?”萧鼎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当作依仗的三个妖魂道散仙老祖宗,竟然如此狼狈地被禁锢在虚空,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这剧烈的打击让萧鼎天再也承受不住,鲜血再度狂喷而出,目光刹那间涣散。也就在这个时候,酝酿了许久的第二轮天劫终于轰然下!
萧鼎天成了这第二轮九道天劫的应劫者之一,被第三道下的雷劫彻底化为了飞灰!
第二轮天劫,又让九个渡劫期修士当场陨灭,魂飞魄散,化为乌有!
在几百万里外的极北草原,神廷宗驻地日珈山上,柏道子默默地伫立在峰巅的禁地上。他一向清癯冷静、万危不动的脸上,此刻却萦绕着一层哀伤与苦涩。
他的目光直直眺望着极西冰川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修仙界流传,每出现一个身具道骨、佛缘或是魂根的仙缘者,既是修仙界的机遇,也是修仙界的灾劫。每个仙缘者的出世,都会给整个修仙界带来血光之灾。原以为让妖族和人族对立杀伐,能人为控制住这血光灾劫,至少能减免灾劫的危害范围和影响力。没想到身具佛缘的李易,没有因他应下血光灾劫,反倒是应在了华南古长青身上,魂根,果然是魂根啊!”
柏道子发出一声惨笑。
要知道,每次有仙缘者出世,伴随着他们求取到的仙缘之物,总会引发一番杀劫!而每次杀劫中,受损的自然都是修仙界最顶尖的存在!
这一次,人族和妖族的顶阶大佬暗中商议,认为牺牲一些底层修仙者,或许能化解仙缘者带来的血光灾劫。
所以,忽然有一天,妖族和人族撕破了和平协议,合体期以下的修士互相攻伐厮杀起来。
而那些顶阶修士不仅没有出来做任何解释,反而默许这种行为,甚至隐隐暗示门下弟子,趁这个机会多猎杀一些妖兽,夺取妖丹。
妖族的顶阶修士自然也默示妖门弟子,去反击人族,争夺资源和法宝!
之后,李易终于顺利从定界鼎求得了仙缘之物——闪电!
当时还差点酿成一场连环天劫,要将在场的众修都化为飞灰。那时候众修以为自己终究难逃血光灾劫,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平安渡过。
他们自然也就以为,让底下的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互相厮杀,以完成杀劫,起到了作用。
但直到现在,柏道子等散仙和一些渡劫期修士才恍然大悟,仙缘者出世带来的血光灾劫,并不是应在身具佛缘的李易身上,而是应在拥有魂根的古长青身上!
柏道子心痛的,不只是他们猜错了血光灾劫的应劫对象,更让他伤心的是,他的爱子岳上君显然也卷入了这场血光灾劫,受到了牵连!不定……
柏道子不敢再想下去,他很想去挽救自己的爱子岳上君,可他更清楚,自己一旦前去,非但救不了儿子,反而可能连自己也会陷入这血光灾劫之中。
柏道子只能默默地祈求上天,能保佑自己的爱子岳上君渡过此劫。
至于柏道子自己,其实也已经受到了这血光灾劫的影响。他的仙器遮罗伞盖被夺走,身为四劫散仙的元神之躯也受到了巨大的损伤,更是损失了至少千年的法力,可谓损失惨重。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而这祸自然是他的爱子岳上君惹来的。
柏道子在山巅伫立了许久,脸上惨淡苦涩的神情中,一双带着些许哀伤的目光,却闪动着犹豫不决的神色,似乎心里正在做一个难以决断的决定。
和柏道子有同样心情,此刻正立于山巅或洞府前,默默关注极西冰川之地的修士,还有好几个。他们可以都是修仙界最顶尖的存在,其中一个,赫然是那个员外老爷模样的散仙钱多多。
此时,钱多多又白又胖的脸上露出一副早有所料的幸灾乐祸的表情,嘴里还喃喃念叨着:“幸好老爷我事先就有点怀疑那个叫古长青的子,是身具魂根的仙缘者,所以对有关他的事都不敢轻举妄动,果然是有先见之明,洪福齐天呀!却不知道,这次血光灾劫,会有多少倒霉蛋应劫陨?看那恐怖的天劫之势,恐怕非要死掉五六十、七八十,甚至八九十人不可了。嘿嘿,神廷宗的岳上君要是陨了,柏道子那老鬼不知道会多么发狂呢?真是让人期待啊,老爷我真是太坏了,哇咔咔……”
在距离水静庵不是很远的慈航斋,此时青衣候也正默默地站在慈航斋的慈悲塔塔顶,关注着水静庵的方向。
在青衣候的身边,是一个同样身穿月白僧袍的光头女僧,她慈眉善目,面如冠玉,天庭饱满,一看就是个有福有德之人。
在青衣候和那女僧身后,默默地站着两个人,赫然是李易,还有一个人,就算古长青亲自来了,也绝对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他。这人也是一个和尚,而且应该和古长青十分相熟,因为他赫然是法号乱来,又叫悟道的和尚!
只是,那个乱来和尚已经被古长青收为了仆从,并且正在水静庵万里之地的战场上,那么在慈航斋的这个明明就是乱来的和尚,又是谁呢?
此时,乱来和尚双手合十,走上前来,对青衣候道:“师兄,你是否还在为天劫下的众生应劫而于心不忍?”
青衣候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道:“此番因果可以是因我而起,日后的万般苦难,自然应当由我来承受!”
那女僧忽然幽幽地道:“师兄,既然已经到了和那古长青断缘的地步,为何只索要九阵图和逆法神珠?那炼魂鼎……”
青衣候用奇异的目光扫了女僧一眼,道:“师妹,缘分的断绝与相聚,不是就能彻底断除的。何况,师妹难道不知道,炼魂鼎是‘祂’的东西,我们就算索要过来,能保得住吗?只会为自己引来劫数罢了。”
那女僧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着道:“师兄,若‘祂’找上古长青,又会如何呢?你认为‘祂’会只是取回炼魂鼎,还是会灭了古长青呢?幸好‘祂’不知道九阵图也在古长青手中,不然,恐怕师兄也没有那么容易取得这件灵宝!”
青衣候叹了口气,道:“我又何曾想到古长青的福缘竟会如此深厚?连九阵图也入了他的手中?若不是机缘巧合,乱来的命魂被他所摄,成为了和他命魂相连的仆从,我又怎么能掐算得出九阵图竟然在他手里呢?”
那女僧轻笑着道:“师兄,古长青若不是福缘深厚,又怎么会被师兄看中?若不是福缘深厚无比,又怎么能悟透师兄暗中启蒙他的魂裂诀?还一举修成如此让人意外的惊人的魂道神通?”
青衣候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师妹是否还在怨恨我当日的做法?”
那女僧也沉默了片刻,才叹着气道:“我只怕他不受控制,也不知道师兄这样做,是否真的会为我们大慈大悲的佛门带来昌盛的机会?”
青衣候沉声道:“师妹难道还在置疑贫僧的‘太清掐算术’?”
青衣候显然是动了真怒,也不再称“我”,而是称“贫僧”了。
那女僧神色一凛,躬身道:“师兄息怒,玉善岂敢置疑?”
青衣候冷哼一声,神情阴沉地望向水静庵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地席地坐了下来。
他光光的脑门上蓦地腾起大片云光,身边的玉善女僧和李易立刻向后退去,乱来和尚却依旧静静地站在一旁。
当青衣候头顶的云光显现出一亩地大的方圆时,神情庄严肃穆的乱来和尚竟然慢慢地走进了青衣候头顶的云光中,从古长青头顶的泥丸宫进入了青衣候的识海空间!
青衣候的识海空间虽然广袤无比,却和古长青的识海世界不同,只是一个如同宇宙虚空的空间而已。
在这识海空间中,赫然浮动着三座坐莲,第一座坐莲的命魂之位上,是空悬着的。
而这第一座坐莲旁边,还有三个比较的站莲!
此时,这三个站莲上,空着两个,却站着一个人,赫然正是青衣候,那个来自华清门的青衣候,那个没有剃度成为和尚的青衣候。
第二座坐莲的天魂之位上,也空着,而旁边则有两个站莲,站莲上,立着两个黑影形态的魄影。
第三座坐莲的地魂之位上,却是盘坐着一个观音坐像,没错,是寺庙中供拜的那种木雕坐像,而不是魂魄形成的。
观音坐像的旁边,也各有两个站莲,上面立着两个木雕童子。
此时,当乱来和尚进入青衣候的识海空间后,竟然走进了第一座坐莲边的一个站莲上,归了位。
这个乱来和尚,不,或许,应该叫他为悟道和尚,赫然只是青衣候的一个神魄而已!这么来,被古长青奴役的乱来和尚,也只是青衣候的一个神魄而已了?
难怪乱来和尚有时候称法号乱来,有时候又是法号悟道,原来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神魄显真出现。
古长青虽然精通魂道神通,却也一直没有发觉,他所奴役控制的乱来和尚,竟然只是青衣候的一个神魄而已。
更让人意外的是,古长青之所以会顿悟凝魂诀,原来竟是受到了青衣候的暗中启蒙!
只不过,古长青所悟的凝魂诀,显然和青衣候所修的裂魂诀不同,而且,青衣候的三魂七魄中,竟然牺牲了一魂二魄,成就了观音坐像,以及两个童子,供拜在识海之中。
而青衣候得到的,或许就是让三个神魄,也就是乱来和尚、悟道和尚、青衣候,成就肉身之相吧?而第二座坐莲的天魂之位也空悬着,也就意味着青衣候的天魂也脱壳在外,如果这个天魂也成就了肉身之相,却不知道又是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