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双眼的烧灼感飞快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他听到观众席上有人在赞叹这记“回旋肘”的流畅和凶悍，完全捕捉到了对手呼吸转换的最薄弱环节，将无卡流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对于切换到多卡流赛道上的他来，这样的赞美越是真诚，他感到的羞辱就越是严重。

更别提身后谢赫·克拉特的目光，更是冰冷到像两柄锋利的冰锥，要洞穿他的肺叶和心脏。

“呸！”

侯志坚吐出一口混合着鲜血的唾沫，看着他，咧嘴笑起来。

楚之锋感觉自己脸上的火焰烧得愈发严重。

彼此的角色像是完全换了过来——侯志坚变成了狂铁战队的绝对主力，而他反倒沦为了侯志坚的陪练。

“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的新老板在身后咆哮，“赶快激活‘银月流星’！”

楚之锋满脸麻木，像是提线木偶般僵硬动作，激活封印卡。

足足花了一秒钟，银辉色的光芒才萦绕周身，简直是门外汉的表现。

幸好侯志坚伤得不轻，胸骨似乎出现裂纹，或许伤到了肺叶，还在口吐血，并没有趁机发难。

然而，这也是“无卡流，回旋肘”的功劳。

这场理应万无一失的胜利已经蒙上了污点。

楚之锋完全可以想象到赛后记者们会如何添油加醋，将这场比赛渲染成无卡流的胜利，而非他的荣耀。

一想到记者招待会上那些不怀好意的问题，还有谢赫·克拉特鸡蛋里挑骨头的叱责，以及碎星俱乐部的所有老人们异样的眼神，他就觉得头疼万分。

连“银月流星”扬起的层层叠叠的致命涟漪，都变得散乱和黯淡。

幸好，这种超级企业最新研发的高端战斗卡，拥有自主导航和自动战斗功能。

即便主人稍稍分心，几十道纵横交错的银色流光，仍旧组成了天罗地网，将侯志坚团团包围。

侯志坚再次冲了上来。

不需要消耗生命力维持守护灵的他，速度和敏捷比过去都提升了一个台阶。

在银色流光的夹缝中上蹿下跳，腾转挪移，几乎化作一头灵动的猿猴。

当然，再灵动的猿猴，也躲不开“月光”的照耀。

“唰唰唰唰”!

短短几秒钟，侯志坚的皮肤上就出现了七八条细长的红线。

一颗颗细密的血珠，从伤口里渗透出来。

然而，对于扮演了好几年的“假想敌”和“人肉沙袋”，日常工作就是默默承受狂风暴雨的资深陪练而言。

楚之锋在心烦意乱的情况下，施展的攻击，不过是夏日午后的绵绵细雨。

当身上细密的伤口增加到十几道之后。

侯志坚冲到楚之锋的面前，再次露出让楚之锋厌恶、痛恨甚至嫉妒的笑容。

楚之锋的目光变得冰冷。

形如鬼魅般向后飘去，躲开了侯志坚玉石俱焚的反击，顺势挥舞双臂，完成了核心技能的构建：

“月影冰轮！”

萦绕在双方周围的所有银色流光，骤然间膨胀了一轮，几乎融汇成一片银色海洋。

而在银色海洋之中，却有一轮更加耀眼的明月，即将冉冉升起。

然而，就在楚之锋准备用“银月流星”的必杀技，结束这场丑陋的比赛时，他忽然听到擂台下方，正对着自己的方向，传来了轻轻的“咔嚓”声。

紧接着，仿佛一万根高频闪烁的光锥，狠狠刺进了他的双眼，通过视觉神经，烧灼大脑皮层，甚至顺着迷宫般的脑沟一路蔓延，直抵他的脑髓。

楚之锋头疼欲裂。

连眼睛都睁不开。

根本控制不住“银月流星”。

守护灵虽然在自动导航符阵的控制下，施展出了必杀技。

却没能完全锁定目标。

还引发了部分反噬。

在侯志坚身上撕开更多更大伤口的同时，也烧毁了楚之锋自己的部分神经和血管，令他的眼窝下方，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紫色斑块。

侯志坚没有放过稍纵即逝的战机。

尽管不知道对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他仍旧顶着颇为混乱的银色流光，旋风般冲到对手面前，狠狠转动双腿、腰胯、胸腹和肩胛，一记干净利的“回旋肘”，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

新一轮交锋过后，双方都血流如注地倒飞出去。

观众席上再度爆出阵阵惊呼。

所有人都为侯志坚悍勇绝伦的表现而动容。

这轮交锋可不是快攻。

而是在远远强于自己的对手，召唤出守护灵并且施展必杀技的情况下，硬桥硬马，毫无花俏地正面对决。

没想到，侯志坚在这样堂堂正正的较量中，都不下风？

解席上的三名资深御灵师和制卡师，更是面面相觑，无法掩饰眼底的讶异之色。

他们比普通观众更加清楚，何止“不下风”？

侯志坚貌似遍体鳞伤，伤口却都不深，没有伤到筋膜和内脏。

以无卡流修习者的基本功，完全可以凭借特殊的呼吸法，强行锁死伤口两侧的血肉，起到暂时止血的效果，并不影响后续战斗。

楚之锋却像是伤到了大脑和神经，直到此刻，眼窝下方的淤血仍未消散，眼角和嘴角也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倘若这不是意外的话。

接下去的比赛，他就有大麻烦了。

“该死，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之锋的视野重新变得清晰。

视网膜上却像是出现了几道撕裂，化作眼前挥之不去的血痕。

他的视线越过了越战越勇的对手。

射向了擂台下面，刚才“咔嚓”声传来的方向。

直觉告诉他，毫无征兆的刺痛，就和这诡异的声响有关。

然后他就看到，狂铁俱乐部新来的灵卡维护师，端着一台笨重的老式照相机，站在擂台下方。

按照黎明杯以及英灵联盟大部分御灵对决的通用规则。

为了复盘比赛，研究技战术，每支战队都可以派出最多一名技术人员，靠近擂台来摄录比赛。

而因为英灵纪元吸纳了过去四大纪元的上古技术。

用来摄录比赛的方式，自然多种多样。

从魔法水晶球。

到以吞噬光影为食的超凡生物的残魂。

再到最先进的光电动态捕捉摄像机。

只要不干扰比赛，都可以正常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