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浊酒喜相啊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在王熙的指挥下,薛均他们唱的是极其投入,身子也在跟着节奏,左右摇摆.。
只不过由于这练习时日较短,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技巧,全TM是感情,那撕裂高音,哇哦可真是.真是一言难尽啊。
躲在侧边观看的红袖,不禁是一个劲地抹汗。
唱成这样,真的能行吗?
她倒不是担心会坏了自己的名声,她并不在乎这些,而是她知道,今儿的观众,许多都是精通音律的人士,这能入得了他们的耳朵吗?
之前她甚至提议别搞这主题曲,这将是暴露自己的短处,但是陶莫坚持要这么做。
她也只能尽力而为。
不过王毛仲他们这一群武将却听着很是上头,一来,上面那些人是他们的儿子,二来,他们个个都是大俗人,这词曲是真的很对他们的胃口,都还跟着哼了起来,身子也随之摇摆。
而张说他们只是抚须微笑,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
就事论事,要是一群歌妓在上面唱成这样,估计他们会异口同声地高喊,“rnm,退钱。”
但如今上面只是一群少年,还要什么自行车,投入就行。
更令红袖没有想到的是,一些精通音律的大臣,反而听得很是认真,因为这曲风与当下流行的曲风都不太一样,这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可要说到精通音律,那李隆基真的是当仁不让。
不同于张说等人,他的观察点压根就不在于唱得如何,眼中就只盯着王熙,闪烁着惊喜之色,还未唱完,他便有些忍不住了,向着陶莫招招手。
陶莫走过来,轻声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李隆基小声问道:“那王小雀在干什么?”
陶莫忙解释道:“他是在指挥奏乐。”
“指挥?”李隆基又很是激动地问道:“这有何说法?”
陶莫道:“回陛下的话,这其实是一种大合唱法,不但演唱者需要多人,涉及乐器也很是繁杂,故而需要一人在前面指挥,否则的话,就会变得杂序无章。”
“妙哉!妙哉!难怪这么多人演奏,衔接的却非常流畅,未有一丝停顿和纰漏,先生此法可真是太妙了。”
李隆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难掩其激动之情。
陶莫迟疑片刻,道:“实不相瞒,此.此非小人的主意,而是那王小雀想出来的。”
“雀儿?”
李隆基很是震惊。
这不可能吧。
那小子什么德行,我在宫里都有耳闻,是出名的不学无术。
“是的。”
陶莫点点头。
“想不到雀儿竟有这般天赋。”
李隆基兀自不敢置信。
陶莫赶忙道:“确实是如此!那王小雀在音律、舞蹈、画画等方面可都有着极高的天赋,小人只需点拨一二,他不但能够熟记于心,还能够举一反三。
如这生动教学法,其实全都是王小雀和红袖在安排,小人到底年事已高,这嗓子早已不行了,而且,不瞒陛下,小人对于音律方面也并不是很精通,只是略知皮毛,要不然,也不会非得等到红袖来了之后,再行这生动教学法。”
在这方面,他是可不敢乱邀功,必须要全部推给王熙,这都是安排好的,原因也很简单,音律方面,你会与不会,人家随便一问便知,且没法去装病。
李隆基也未有多疑,毕竟贵族中很多人都精通音律,且天赋异禀,只道:“话虽如此,但还得是先生你教导有方,不然的话,以前怎未听说过雀儿有这般本事,如今又会画画,又会音律,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陶莫赶忙道:“陛下谬赞了,小人不敢当。”
李隆基稍稍点头,又低声道:“其实先生的教育之法,朕是比较认同的,但有些事还得三思而行。”
由此可见,他对陶莫还是挺有好感的,同时也在暗示陶莫,此事闹到这个地步,你们也不是无辜的,朕也只能就事论事。
陶莫根本不懂,只是点点头,然后跟着流程自责几句。
终于!
曲毕!
“好!”
“唱得好!”
“唱得可真是好听。”
王毛仲一干武将,纷纷起身为自己的儿子摇旗呐喊,他们可都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这是不入流的,不是文章诗赋,但对于他们而言,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而张嘉贞、张说、源乾曜等人,倒也没有跟他们去争论好与不好,非但如此,都还笑着说了一些场面话。
令郎唱得不错!
诸如此类。
这令蒋彦博等人是心生不快,还低声去跟张说他们理论,这唱得哪里好了。
你们不能昧着良心鼓掌啊!
说好的站在我这边的呢。
张说却是大度的表示,他们只是一群纨绔子弟,年纪又这么小,能表演成这样,已经算是非常不错,到底是有其独到之处,就不要太过苛责。
况且今日的关键就不在于他们唱得怎么样,而是在于那生动教学法。
不急!不急!
唯独李峤在那里抹汗,他可也是非常精通音律,虽然这谈不上难听,但也没有惊艳之处,唱得都这德行,演得能好到哪里去。
内心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上了贼船的他,也只能依计行事。
忽然,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又将大家的目光吸引到台上,只见台上就只有几个乐师,而方才唱歌的学生们已经全部退去。
一番奏乐后,只见一人上台来,正是那薛均,只听他朗声吟诵道:“东汉末年.!”
众人皆是一脸迷惑。
这是在背诵文章吗?
我们今儿是来看生动教学法的,可不是来检验学生们的学习成果。
唯独薛茂宗听得是摇头晃脑,真是沉浸式聆听。
偶尔还挑衅地瞧一眼蒋彦博。
瞧瞧!
你们瞧瞧!
自从离开你们国子监,我儿子变得多优秀。
还能背书了。
你们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蒋彦博则是鄙夷了这些莽夫一眼。
这也算优秀吗?老夫的三岁小孙,都比他背的好,你们真是不知羞耻。
听着听着,大家渐渐听明白,原来这是在交代故事背景。
之所以选择薛均,正如他当初毛遂自荐说得那般,他嗓门够大,在这个没有扩音器的年代,这真的就是优势啊!
“东汉末年。”
李隆基小声念叨一遍,又向陶莫问道:“待会的故事莫不是讲那三国时期。”
陶莫点头道:“正是。”
李隆基又是赶忙问道:“可有那曹孟德?”
陶莫忙道:“回禀陛下,曹孟德乃是此出戏的主角。”
“是吗?”
李隆基不禁喜不胜收。
他可是曹操的小迷弟,自称唐朝小阿瞒。
期待值立刻拉满。
铛铛铛.!
随着一阵清脆的鼓声,只听得一声叫喊:“刺客在那!”
唰唰唰!
顿时刀光雪亮。
吓得众人一惊,站起身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李隆基,他拨开身前的护卫,指着台上道:“是戏来着,莫要惊慌。”
毕竟是武则天时期过来的人,见惯了腥风血雨。
大家又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小胖子出现在台上,两耳挂着长须,但似乎也被这场面给吓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们。
原来是虚惊一场。
众人又纷纷坐下,嘴里念念有词,无不在埋怨。
搞什么。
上来就“刺客”,皇帝在这里,你喊这两字,这不是要命么。
李峤更是大汗淋漓,开戏就出状况,这尼玛还能抢救一下吗?
而台上的令狐宝娣也是委屈。
我这一出来,你们不给掌声也就罢了,竟然还拔刀,我!
躲在一旁的王熙也是抑郁了,这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只是想到开场给个紧凑感,让皇帝快速进入状态,就没有想到这茬,毕竟他那时代,不随便喊么,当然,这肯定是不能怪自己的,立刻冲着皇甫僧念、李诫满他们抱怨道:“为何当初没人提醒我,你们在干什么?”
皇甫僧念、李诫满顿时怒目相向,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
“好了!先不说了,以大局为重。”
王熙手一抬,又向台上小声喊道:“宝娣。宝娣。莫慌,继续演。”
令狐宝娣才反应过来,继续演了起来,故作惊慌,似在找躲藏之地。
不得不说,这小子演得惟妙惟肖,至少比唱功要好太多了。
这时,左右两边各出一名大汉,在台上转悠一圈,然后将他给擒住。
只见令狐宝娣摇着头,嘴里唱道:“跳龙潭,出虎穴,逃灾避祸;又谁知中牟县入网罗看陈宫把我怎样发落。”
他这一唱,众人不禁为之一怔。
哎哟!还真有些东西。
又是一阵急促的锣鼓声,但见一人行出,身旁还跟着两名士兵。
韩大锤激动道:“我儿子,是我儿子。”
这陈宫正是韩小虎所扮演的,只听他问道:“下站可是曹操?”
“哦,原来这胖子是演的曹孟德啊。”
李隆基惊喜地都坐直身子。
陶莫点点头道:“正是。据说曹操身形较胖,故而选得此子来演。”
李隆基频频点头道:“看得出,你们是有考究的,那假须红面也是颇有几分神韵啊。”
就连张嘉贞不禁小声向身旁的源乾曜道:“看着还真有些门道,不像是拿来应付人的。”
张说、源乾曜也都频频点头。
如今戏曲还是雏形中的雏形,演来演去就一出参军戏,什么妆容,声腔都很一般,在时下流行文化中,是非常非常不入流的。如今猛然见到,挂着假须,且用唱曲的声腔来说台词。
见世面了。
真的是见世面了。
他们身上的艺术细菌开始迅速繁殖。
个个皆是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不过这曹操怎么就成了刺客。
经陈宫与曹操的一番对话,他们才明白原来这故事里虚构了曹操去行刺董卓。
李隆基对此情节甚是满意。
虽然故事是虚构的,但这可都是历史人物,他们这些文学大家,全都是认识,看着也是倍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