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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愁更愁(1 / 1)

灵宝观。

接近夏日的正午。

骄阳似火,毫不留情地烘烤着每一片门瓦,触手滚烫。

然而,灵宝观的大门口却弥漫着一股彻骨的寒意,与炎炎烈日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沿街叫卖的店家们,远远瞧见这大门口的阵仗,纷纷惊慌失措地收了摊子,紧闭门户。

门外,于家的笙旗猎猎作响,白衣白甲的御林军整齐伫立,气势威严。

还有几个身着红色劲装的锦衣卫,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一看便知各个都非善类。

附近巡逻的几个捕头,偶然瞥见如此大阵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地扭头就走,不敢再多看一眼。

冯公公听闻洛玉衡的话,心中一阵慌乱,反复思忖着话中的含义。

‘什么叫吓到弟子,什么叫已经晚了?这难道是故意在跟我刁难、找茬不成?’

他强作镇定,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

毕竟自己是奉旨前来传诏,面对的不过是几个所谓的“叛军”,太后提起此事时语气中都满是不屑。

‘我有太后撑腰,哪怕是国师又能奈我何?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他暗自给自己打气,拍了拍胸口,努力捋顺那微微颤抖的声音,道:“国师莫要与人过不去了,人也是受太后所托。”

“况且这叛军之事,皇上已有决断,国师在此留我,恐怕不只是与人作对这么简单啊。”

洛玉衡面色平静,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并未言语。

她身后那几个护送冯公公的锦衣卫,顿时警觉起来,手不自觉地摸到了刀把上,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洛玉衡并未张嘴,然而她的声音却仿佛直接震动周围的空气,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看来本座这些年在京城树立的形象太过和善,竟让一个奴才都敢如此与我话。怎么?你难道觉得自己比皇上还要尊贵?”

其中一个锦衣卫,下意识地握住刀柄,欲要抽刀而出,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那刀却纹丝不动。

低头一看,只见刀身上已然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自己的手也被牢牢黏在了刀把上。

“冯公公,你是用这只左手,在本座的府上打人,又将血渍擦在本座门口的吧。”

洛玉衡的声音冷若冰霜,仿佛来自遥远的冰渊。

冯公公心中一惊,连忙将手护在身后,结结巴巴地道:“不,不,不是......你...你要是敢动我,太后必会来找灵宝观要法的。”

洛玉衡缓缓抬起手,只见一道道冷冽的冰霜如利箭般从她指尖飞掷而出。

冯公公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从指尖开始,冰霜如蔓藤般迅速蔓延,直至爬满整只手。

“砰!”的一声,那只手瞬间化作一片片碎裂的冰晶,散一地。

冯公公惨叫一声,抱着左边肩膀,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翻滚。

李野见状,不禁嘴角微微下垂,咽了口唾沫。

实话,方才那血腥的人头都没让他如此害怕,而师父这雷霆手段,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洛玉衡神色未改,转身对着不远处的灵儿道:“灵儿,去将于镇关将军的尸首妥善收好,然后叫陈伯代我将其送回于府。”

“另外,去请个医术精湛的郎中,给于镇山将军重新处理伤口。”

灵儿拱手作揖,恭敬地回应道:“是,国师。”

门口的冯公公,在剧痛中逐渐缓过劲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喘着粗气。

被断了一条手臂的骨肉之痛,让他彻底失了理智,他咬着牙,声嘶力竭地嘶吼道:“洛玉衡!我定会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上报!”

国师一边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一边淡淡地道:“本座之所以没取你性命,是因为你罪不至死。你若不服气,尽管去,去讨公道。”

“本座只是要你一条手臂,可太后若是追究起来,要的恐怕不止这些。”

言罢,门口的众人各自散去,连冯公公也被锦衣卫搀扶着,灰溜溜地回了宫中。

唯有于虎,依旧愣愣地跪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那道世袭镇北侯爵位的诏书,宛如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晴朗了多日的天空,难得飘起了绵密的雨。

雨滴轻轻洒,打湿了地面石块间渗透的血渍,也渐渐打湿了嘴角挂着一道血渍的于虎。

李野在一旁看了他许久,心中有些纠结,本觉得此时不应打扰他,可就这么看着他在雨中淋着,又实在有些许心不忍。

世子撑着一把伞,缓缓走到于虎身旁,轻声道:“于虎哥,下雨了。”

于虎缓缓转过头,头发被雨水浸湿,一缕缕耷拉在脸上。

他看到李野过来为自己打伞,微微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道:“嗯,谢谢野哥。”

“于虎哥,三年后的擂台你要去吗?听可能要对上你三哥,好像是个四品高手。”李野关切地问道。

于虎的眼神中满是空洞,往日练剑时的那股少年意气早已消失殆尽。

“于虎哥,我觉得你有机会赢,要不要去练剑?”李野试图鼓励他。

于虎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李野这时隔空听到了师父的声音:“野儿,伞留给他,回房睡觉了。”

“哦,好,知道了师父。”李野应了一声,转过身,迈着孩童特有的短腿,快步跑了回去。

回到房间里,师父床边摆放的已不再是婴儿床,而是一张巧的床,尽管李野实际上很少在这张床上入睡。

洛玉衡静静地躺在床上,床边有一张精致的桌板,上面放着一只巧的酒壶和一只杯子。

李野走近些,便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师父喝酒了?”李野心中暗自思忖。

这与师父平日里各方面都近乎完美的固有印象不同,洛玉衡的酒量其实欠佳,她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每次饮酒都只是浅尝辄止,且极少喝酒。

四年来,大概一年也就喝上一两次。

此刻,洛玉衡看上去已经喝了一两杯,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她慵懒地躺着,状态格外放松,夏季轻薄的白纱下,隐约可见她冷白如雪的肌肤。

光洁的玉足上,饱满的脚趾轻轻夹着些许轻纱。

“野儿,过来,坐师父旁边,陪师父聊会儿天吧。”洛玉衡轻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微醺的慵懒。

“师父,不是要捏脚吗?”李野问道。

洛玉衡又将一杯酒缓缓倒入腹中,轻笑一声:“呵,明日吧,今日你恐怕也没这心情。”

李野下意识地又看了看洛玉衡那被酒气熏得有些红润的足尖,其实心中还是颇有些期待的。

但他又担心自己表现得过于积极,被师父看出自己心底那一丝别样的心思,要是得跟冯公公一样的下场可就惨了,只能强忍着道:

“嗯,师父,今日听到的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事。”

李野走上前,乖巧地坐在了洛玉衡身边。

洛玉衡又倒了一杯酒,本想递给李野,然而瞬间反应过来,他距离成年还早得很,便回过手,将酒缓缓倒入自己口中。

几杯酒下肚,洛玉衡已有了几分醉意,晕晕乎乎的。

虽她随时可以运转灵气,逼出酒气,但此刻她却甘愿沉浸在这难得的醉意中,尽情释放内心的情绪。

“野儿啊。”洛玉衡轻声唤道。

“怎么了师父?”李野连忙回应。

“野儿,你对离别一事,有何看法?”洛玉衡目光迷离,仿佛透过眼前的虚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往。

“师父是在感怀故友,是于虎哥的父亲于禁吗?”李野猜测道。

洛玉衡轻轻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在手中轻轻摇晃着,缓缓道:“我与于将军其实交情并不深厚,然而我却认识于将军的母亲。她自幼在我府上长大,在我府上练剑习武,后来也是在我府上出嫁。”

“就像鸢鸢姐一样吗?”李野问道。

洛玉衡再度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之色,道:“差不多。最后,还是我为她主持的丧葬,亲手为她刻的墓碑。呵,如今,我竟还要给他的儿子送上一副挽联......”

“师父,借酒消愁,愁更愁。”李野忍不住劝道。

洛玉衡听到这话,微微一僵,转过头,静静地看了弟子几秒,道:“野儿,有时候为师真觉得你不似个孩子。”

“啊?有吗?”李野故作懵懂地问道。

“你瞧你,就这装傻充楞的劲儿,哪个孩子像你这般啊。”

“罢了罢了,你快快长大吧,为师真想与你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

洛玉衡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期许。

李野心中一动,但终究还是将那些念头深埋心底,没有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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