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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金池孽源(1 / 1)

承运殿后花园的假山,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太湖石嶙峋的孔窍,被摇曳的灯笼火光映照着,如同无数只空洞窥伺的眼。冯守拙肥胖的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冰冷潮湿的石上摸索着。他脸上强装的镇定,早已被额角滚的冷汗和微微抽搐的嘴角出卖。每一次机括转动的轻微“咔哒”声,都像敲在他紧绷的心弦上。

“轧轧轧…”

沉闷的摩擦声响起,假山底部一块厚重异常、与周围山石几乎浑然一体的石板,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如同无形的巨拳,狠狠砸在三人脸上!那气味复杂到令人作呕:浓烈的、仿佛金属被强酸腐蚀后散发的腥甜焦糊味,混合着地下深处积年的土腥霉味,更深层里,还裹挟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如同无数腐烂钱币堆叠发酵后产生的贪婪秽气!这气味粘稠、冰冷,带着强烈的侵蚀性,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骨髓。

张彪首当其冲,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他左臂上那道被“截脉镇邪印”暂时封锁的暗金色伤口,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骤然爆发出灼痛!皮肤下那些原本被清光压制的暗金色细线,如同苏醒的毒虫,疯狂地扭动起来,丝丝缕缕的阴冷贪婪意念顺着胳膊直冲脑海,眼前甚至闪过自己私藏的那几锭官银扭曲放大的幻影!肩头那枚散发着柔和清光的符印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发出低沉的嗡鸣,死死压制着这突如其来的妖力反噬。

“呃…” 张彪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滚,右手死死抓住剑柄,指节发白,才勉强稳住身形,没被那股源自本能的、想要扑向洞口的诡异冲动所控制。

冯守拙更是不堪,他离洞口最近,那秽气扑面而来时,他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踉跄着后退一步,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当场呕吐出来。他腰间那个锦囊仿佛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里面的玉佩、金叶子似乎都在尖啸着要破囊而出!他死死捂住锦囊,脸色由白转青,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那洞口不是通往地窖,而是直通阿鼻地狱的入口。

唯有赵清真,青灰色的道袍在腥风中纹丝不动。他面沉如水,双眸深邃如古井,非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向前一步,将冯、张二人隐隐护在身后。他深吸一口气,那常人闻之欲呕的秽气涌入鼻腔,却在他体内精纯无比、已然凝聚金丹的先天真炁运转下,被瞬间分解、涤荡,化作一丝微不足道的浊气排出。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早已无声无息地顺着洞口蔓延而下。

神念所及,下方景象清晰地呈现在他“心眼”之中:

洞口之下,并非简单的窖藏空间。一条陡峭、湿滑、开凿粗糙的石阶,螺旋向下,深入幽暗。石阶两侧的石,覆盖着一层粘腻滑溜的暗绿色苔藓,苔藓缝隙间,竟有点点极其微弱、如同劣质金粉般的暗金色光点闪烁不定,散发出微弱却纯粹的贪婪恶意。越往下,那股混合着金煞与贪欲的污浊妖气便越是浓烈粘稠,几乎凝成实质的暗金色雾气,翻滚涌动,将神念都染上了一层阴冷的污秽感。无数细碎、尖锐、充满无尽饥渴与毁灭欲望的“嘶嘶”声,如同亿万只毒虫在黑暗中摩擦口器,汇聚成一片令人神魂震荡的邪恶噪音,充斥在神念感知的每一个角!

“好一处污秽孽池!”赵清真心中凛然。此地金煞之浓烈,贪欲之深重,远超他之前预估。这绝非一朝一夕形成,乃是秦王府百年积弊、数代人贪婪汇聚,勾连地脉中埋藏的某处金矿或前朝遗留的金器宝煞,经年累月孽合而生!那核心的妖物,已然不是简单的精怪,而是近乎“地祇邪灵”般的存在!他反手轻轻拂过背后那柄青灰色剑鞘包裹的古朴长剑——归尘剑。剑鞘内,沉寂的剑身似乎感应到了下方滔天的邪秽,发出一丝极其微弱、却锋锐无匹的共鸣震颤。

“妖巢凶险,秽气蚀魂。你二人紧守心神,紧随贫道,不可妄动,不可生贪念!”赵清真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如同晨钟暮鼓,瞬间将几乎被秽气压垮心神的冯、张二人惊醒。

冯守拙和张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死死跟在赵清真身后,几乎是贴着他的道袍,一步一顿地踏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灯笼昏黄的光线,在浓稠的暗金秽气中艰难地撕开一片可怜的视野,只能照亮脚下湿滑的几级石阶,更深处,是吞噬一切的浓黑。石阶异常陡峭,湿滑的苔藓和冰冷的石触手生寒。每下行一步,那刺鼻的腥甜焦臭便浓烈一分,无形的压力也沉重一分,仿佛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他们,觊觎着他们身上任何一点带着“财气”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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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行进了多久,脚下陡然一空,石阶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深的震撼与恐惧攫住!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石室出现在眼前。石室显然由天然溶洞改造而成,穹顶高耸,怪石嶙峋,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脊骨。然而,石室中央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冯守拙瞬间魂飞魄散,让悍勇的张彪也倒吸一口冷气!

没有想象中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熠熠生辉。

只有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与毁灭!

石室中央,赫然是一个直径近两丈、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坑洞边缘,如同被巨兽疯狂撕咬啃噬过,岩石崩裂,犬牙交错。散在坑洞周围的,是无数被暴力撕裂、挤压变形的紫檀木箱碎片!箱体上精美的描金漆画早已黯淡剥,碎裂的木茬如同惨白的骨刺。更令人心寒的是那些从箱中散出来的“财富”残骸:

成堆的、本该银光闪闪的官锭,此刻却蒙着一层死气沉沉的灰翳,表面坑洼不平,如同被强酸腐蚀过,失去了所有金属的光泽与重量感,轻飘飘如同风化的石块。

原本浑圆饱满、光泽温润的珍珠,干瘪萎缩,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散一地,如同被吸干了精髓的死鱼眼珠。

精美的玉器、瓷器,碎裂成齑粉,混在泥土与金属残渣中,昔日的光华荡然无存。

色彩斑斓的苏杭锦缎、蜀绣华服,被撕扯成无数寸许宽的布条,如同被无数利齿咀嚼过,凌乱地铺满地面,浸染着暗褐色的污迹,散发出混合着霉烂与焦糊的怪味。

整个坑洞边缘,就像一片被贪婪风暴彻底摧毁的豪华坟场!所有象征着财富、地位、奢华的物件,都在这里被粗暴地榨干、蹂躏、抛弃,只留下一地象征死亡与腐朽的残骸!

而这一切毁灭的中心,就是那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坑洞之中,并非漆黑虚空。而是翻滚涌动着一种粘稠、沉重、如同熔融沥青般的暗金色“液体”!这“液体”散发着刺眼欲盲的暗金光泽,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仔细看去,那根本不是什么液体,而是由亿万颗极其微、如同活物般的暗金色砂砾汇聚而成!这些砂砾每一颗都仿佛拥有独立的意志,在疯狂地相互摩擦、碰撞、挤压,发出连绵不绝、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沙”声,如同亿万只饥饿的食金蚁在啃噬着无形的巨物!一股股浓郁到极致的腥甜焦臭,正是从这翻滚的“金液”中蒸腾而出,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精神污染!

坑洞的中心,粘稠的暗金砂流如同沸腾的岩浆,不断向上剧烈地翻涌、凸起!一个庞大、扭曲、尚未完全凝实的暗影,正在这“金液”的核心沉浮!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拉长如巨蟒,时而膨胀如肿瘤,无数暗金砂砾在它“体表”疯狂流动、组合,隐约勾勒出覆盖着狰狞鳞片的轮廓,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贪婪与纯粹毁灭的暴虐气息!仅仅是注视它,冯守拙和张彪就感到自己的心神仿佛要被那股无底洞般的饥渴吸走,全身的精气神都在不受控制地流失!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坑洞周围的石上!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如同附骨之疽般攀爬、蠕动着数十上百条大不一的暗金色“虺影”!的如孩童手臂,大的竟有成人腰身粗细!它们形态扭曲诡异,有的似蛇,却生着蜈蚣般的百足;有的如虎,尾部却延伸出蝎子般的毒钩;有的甚至像盘踞的蜘蛛,腹部却裂开一张布满旋转利齿的口器!唯一的共同点,是通体由那种不断流动、摩擦的暗金砂砾构成,头部位置裂开一道缝隙,里面两点猩红如凝固血块的光芒,死死地“盯”着闯入者,散发出纯粹的、毁灭性的贪婪!

这些虺影正疯狂地用口器、用利爪、甚至用身体直接摩擦啃噬着散在地的金银残骸、碎裂玉器!每一次啃噬,都有一缕微弱的宝光被强行抽离,融入它们暗金的躯体,使其砂砾更显凝实,猩红的“眼”光更加凶戾!整个石室,俨然成了一个巨大而邪恶的育婴场和屠宰场,以王府百年积累的不义之财为血食,滋养着这满的妖物和坑洞中那即将成型的恐怖母体!

“我的…我的金子!我的珊瑚树!我的羊脂玉观音!我的…全完了!全完了啊!” 冯守拙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吸干精华、如同垃圾般丢弃的珍宝残骸,瞬间认出了几件自己费尽心机、冒着杀头风险才弄到手的稀世珍宝!巨大的心痛、无法挽回的损失、以及毕生心血化为泡影的绝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瞬间压倒了恐惧。他失魂魄,指着那片狼藉,发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尖嚎!肥胖的身体因激动和心痛而剧烈颤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这声充满了痛苦、愤怒与极致贪恋的尖嚎,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瓢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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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一声尖锐、高亢、仿佛亿万片薄如蝉翼的金箔被同时撕裂、又夹杂着无数冤魂厉鬼尖啸的恐怖嘶鸣,猛地从坑洞中心爆发!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实质般的冲击波,震得整个石室簌簌发抖,穹顶碎石簌簌下!冯守拙和张彪被这蕴含着精神冲击的嘶鸣震得耳膜欲裂,头脑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气血翻腾,几乎站立不稳!

坑洞中心,那翻滚的暗金“岩浆”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轰然炸开!粘稠的砂流冲天而起,又在半空中凝聚!那个原本沉浮不定的庞大暗影,骤然变得无比清晰!一个覆盖着层层叠叠、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暗金鳞片的巨大虺首,猛地冲破“液面”,昂然探出!这虺首大如磨盘,狰狞可怖!它没有眼睛,没有鼻孔,整个头颅正面,只有一张巨大无比、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头颅的深渊巨口!口器边缘是无数交错蠕动的、如同锯齿般的暗金骨板,而口腔深处,并非咽喉,而是无数高速旋转、闪烁着森冷寒光的暗金利齿组成的、如同绞肉机般的恐怖漩涡!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吸摄之力,如同无形的黑洞,以那张巨口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吸力,不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拉扯,更蕴含着针对灵魂深处“贪欲”的致命诱惑!它直接作用于心神!

“还给我!我的宝贝!” 冯守拙首当其冲!他腰间那个紧捂着的锦囊,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扯动,“嗤啦”一声,锦囊撕裂!里面几块温润的羊脂玉佩、几颗龙眼大的东珠、一叠厚厚的银票,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嗖嗖离体飞出,化作数道流光,直射向那深渊巨口!同时,一股难以抗拒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贪婪冲动,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脆弱的理智堤坝!他双眼瞬间被暗金色的贪婪光芒充斥,脸上浮现出痴迷狂热的笑容,口中嗬嗬作响,竟然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踉踉跄跄地朝着那吞噬一切的坑洞扑去!仿佛那里不是死亡深渊,而是他梦寐以求的黄金国度!

“我的手!我的银子!”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彪也发出凄厉的惨叫!他左臂上那被镇邪印封锁的暗金色泽,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皮肤下那些原本被压制的金砂疯狂膨胀、扭动,剧烈冲击着清光符印!一股更强烈的、源自他血肉骨髓的吞噬感传来——他感觉自己左臂上那些由贪念和不义之财滋养的金砂,正疯狂地想要脱离他的身体,回归那母体的怀抱!更可怕的是,他脑海中那些私藏的银锭、克扣的军饷,此刻都化作了扭曲的金色幻影,发出致命的召唤!剧烈的撕裂痛楚和灵魂被撕扯的眩晕感,让他眼前发黑,心神摇摇欲坠,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右手中的腰刀“当啷”一声掉在地!肩头的清光符印如同风中残烛,光芒急剧黯淡,明灭不定,眼看就要崩碎!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金虺本体尚未真正攻击,仅仅凭借这源自“贪欲本源”的吸摄之力,就几乎让两个凡人瞬间沦为献祭的羔羊!

“咄!心魔外显,贪念自招!清静无为,神府自安!定!”

千钧一发之际,赵清真舌绽春雷!一声蕴含无上道韵的清叱,如同九天惊雷,又似醍醐灌顶,瞬间炸响在冯守拙和张彪濒临崩溃的识海最深处!这声音并非单纯响亮,更蕴含着炼气化神期修士精纯无比的神念之力与涤荡心魔的“清静”道意!

与此同时,赵清真左手道诀已成,食指中指并拢如剑,快如闪电般凌空对着冯、张二人眉心虚点!

“清心正源,明神见性!敕!”

两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温润月白色毫光的清心符印,瞬间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没入冯守拙和张彪的印堂之中!

“嗡!”

冯守拙狂奔的脚步猛地顿住,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他眼中那狂热的暗金色贪婪光芒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随即被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后怕淹没!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又看看近在咫尺、翻滚着致命金液的坑洞边缘,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裤裆处瞬间湿透,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张彪则感觉一股清凉浩瀚、如同天河倒灌般的伟力从眉心涌入,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将那股侵蚀神魂的阴冷贪婪意念强行镇压、驱散!左臂上躁动欲裂的金砂如同被浇上了冰水,瞬间平息了大半,虽然暗金色泽仍在,但那股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吞噬的恐怖吸力消失了!肩头那枚即将熄灭的清光符印,得了这股强大外援,光芒陡然一盛,重新稳固下来。他大口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冷汗浸透了后背,看向赵清真的眼神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敬畏与感激。

赵清真一招定住二人心神,化解其自毁危机,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然而,这短暂的阻隔,却彻底激怒了坑洞中那贪婪的母体!

“吼——!!!”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暴虐、更加愤怒、仿佛大地深处熔岩咆哮的恐怖嘶吼,从金虺那深渊巨口中爆发!整个石室剧烈摇晃,如同爆发了地震!坑洞中粘稠的暗金砂流如同海啸般冲天而起!那巨大的虺首猛地高高昂起,布满狰狞鳞片的颈部完全伸出“液面”,紧接着是覆盖着厚重板甲般的暗金躯干!它庞大的身躯在沸腾的金砂中迅速凝聚、成型,一股足以焚金融铁的灼热妖力伴随着滔天的怨毒与贪婪,如同火山喷发般席卷开来!

更可怕的是,石上那上百条大虺影,如同接到了至高无上的命令,同时停止了啃噬!上百双猩红如血的“眼睛”,瞬间锁定了石室中唯一站立的活物——赵清真!冰冷、残忍、贪婪的意念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刺向他的神魂!

“嘶嘶嘶——!!!”

令人头皮炸裂的嘶鸣声汇成一片死亡的浪潮!所有的金虺,无论大形态,都在同一刻动了!它们化作一道道快如鬼魅的暗金色流光,撕裂浓稠的秽气,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和灼热腥臭的恶风,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如同密集的死亡之雨,铺天盖地般向赵清真噬咬而来!利爪、毒钩、旋转的口器、喷射的腐蚀性金砂…种种攻击,瞬间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而在这一切攻势的核心,那庞大的金虺本体,深渊巨口猛地张开到极限!巨口深处,那无数高速旋转的暗金利齿漩涡骤然加速到极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尖啸!一股粘稠如熔融金汁、却又蕴含着无数细碎锋利金砂、散发着毁灭性高温与强腐蚀性、更带着直指神魂贪欲吸摄之力的暗金色吐息,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流,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赵清真轰然喷吐而来!

吐息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发出“滋滋”的悲鸣,地面散的木屑、布条瞬间焦黑碳化,连坚硬的岩石都被腐蚀出深深的凹痕!这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毁灭吐息,更融合了金虺吞噬无数财宝与贪念后形成的“噬金破法”秽能!等闲法器、护身罡气,触之即溃,沾之即化!

冯守拙和张彪瘫在地上,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彻底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绝望。他们仿佛已经看到,那位神秘的道长,下一刻就要在这金色的死亡风暴中化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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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足以让金丹修士都为之色变的恐怖攻势,赵清真立于风暴中心,身形却稳如山岳。他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掠过一丝勘破虚妄的悲悯与洞悉本源的冷冽。这孽畜,终究只是人心贪念与地脉金煞媾和的畸形产物,看似凶威滔天,实则根基虚浮,全凭本能驱动。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贪嗔汇聚,孽障成形。今日,便让尔等见识,何谓‘万炁归尘’!”

清朗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万虺嘶鸣与吐息轰响,回荡在污浊的石室中。赵清真右手并指如剑,并未指向漫天扑来的虺影,而是反手,轻描淡写地拂过背后那柄青灰色、古朴无华的剑鞘。

“锵——!”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龙吟九天般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响彻地穴!这剑鸣并非单纯的金属颤音,更蕴含着一种涤荡乾坤、返璞归真的无上道韵!声音所及,那漫天扑来的暗金虺影,动作竟为之一滞!猩红的“眼”中,首次流露出本能的惊惧!连那汹涌而来的暗金吐息洪流,似乎都微微波动了一下!

青灰色的剑鞘口,一道凝练到极致、内敛深沉、却让整个空间光线都为之一暗的暗金色流光,如同沉睡的太古神龙苏醒,骤然迸射而出!

归尘剑,出鞘!

剑身长三尺三寸,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暗金色泽。没有寻常宝剑的刺目寒光,反而像一截吸纳了所有光芒的古老神木,古朴、厚重、沉凝。剑身之上,烙印着玄奥繁复、如同大道纹理般的雷纹,此刻这些雷纹正随着剑身嗡鸣,流淌着温润却沛然莫御的暗金毫光!剑柄缠绕着异兽筋络,与赵清真的手掌完美契合。

此剑一出,一股堂皇正大、浩渺苍茫、却又带着万物终结、返本归源的无上剑意,如同无形的海啸般轰然席卷整个地下空间!这剑意与金虺那暴虐贪婪的妖氛形成了最极致的对立!它不炽热,不冰冷,却带着一种让一切躁动、污秽、不谐归于平静、化为尘埃的终极力量!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贪瘴秽聚,金煞孽生!今奉道祖敕命,扫荡妖氛!”

赵清真朗声长吟,每一个字都如同大道箴言,引动天地气机共鸣!他手握归尘剑,并未立刻挥斩,而是将剑身竖立于身前。体内那颗已过大药、凝聚金丹的丹田气海,此刻如同宇宙初开的奇点,轰然运转!磅礴精纯、已然炼气化神的先天真炁,如同浩荡长江大河,毫无保留地注入归尘剑中!

“嗡——!”

归尘剑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嗡鸣!剑身上流淌的暗金毫光陡然暴涨!那些玄奥的雷纹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细的、由纯粹道则凝聚的暗金游龙,环绕着剑身急速游走、咆哮!一股更加宏大、更加纯粹的“归尘”剑意,如同无形的净化领域,以赵清真为中心,急速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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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

赵清真手腕轻抖,归尘剑并未直刺,而是划出一道玄奥莫测、蕴含着天地至理“圆融无碍、复归混沌”意境的弧线!剑光并非外放,而是化作一片清濛濛、却又内蕴无尽暗金流彩的光幕,如同仙人手中拂拭乾坤的拂尘,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出!

龙门秘传——净光涤尘剑域!

这剑光清濛柔和,看似毫无杀伤力,仿佛初春消融冰雪的阳光。然而,当它触及那漫天扑来的暗金虺影时,异变陡生!

“嗤嗤嗤…噗噗噗…!”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积雪之上!冲在最前面的数十条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在那清濛光幕中剧烈扭曲、溶解!构成它们躯体的暗金砂砾,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蕴含其中的暴虐妖念与污秽金煞,被剑光中蕴含的“归尘”道意强行剥离、净化!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充满怨毒与贪婪的意念碎片,在无声的尖啸中化为虚无!而那些失去邪异支撑的暗金砂砾本身,则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黯淡,如同燃尽的香灰,簌簌飘!

这净化,并非毁灭其“金”之本质,而是斩断其“贪欲孽根”,复归其“尘”之本源!

后面的虺影发出惊恐欲绝的嘶鸣,源自本能的恐惧让它们疯狂地想要后退、逃离这净化之光。然而,坑洞中心那金虺母体发出的暴怒嘶吼和更加强大的贪婪意志,如同无形的锁链,死死地束缚着它们,逼迫它们继续如同飞蛾扑火般涌上!

“冥顽不灵!”赵清真眼神一冷,剑势不变。清濛光幕所过之处,暗金虺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纷纷消融瓦解!净化之力所及,石上攀附的虺影也未能幸免,如同被点燃的纸片,在无声的扭曲中化为灰烬飘散。整个石室中浓稠得如同实质的妖气秽气,如同被投入净化熔炉的污油,在煌煌剑域之下,发出“滋滋”的蒸发声响,迅速变得稀薄、透明!

仅仅数息之间,那铺天盖地、气势汹汹的上百虺影大军,竟被赵清真一剑横扫,净化一空!只剩下漫天飘的、失去所有邪异能量的黯淡金粉,如同下了一场灰色的雪。石室为之一清,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大减。

然而,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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