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你还要与他和离?”
若在他出现之前,林疏月误以为谢知凛在国公府并不受宠,再加上之前的事,对他生了二心倒也有可能。
毕竟林家并不差钱,差的是权势。
如果谢知凛注定没有太多权势,林疏月一气之下离开他,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都已经来冀州城了。
他以为,自己向外界释放的信号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他在乎这个儿子。
很在乎!
身为大胤朝数一数二的武将,他身上有官职,有权势,有功勋爵位,恩宠又盛,简直没有比他家更好的门弟。
别人都是踏破了门槛也想嫁进恩国公府,可眼前这个女子,在他释然出所有信号后,依旧称她要与谢知凛和离?
简直可笑!
严和风气得直接笑了起来。
到底是在战场上杀过人,他笑起来,简直比不笑时还要可笑。
那目光带着一丝凶狠,如草原上的狼,又如盘旋于天空中的鹰,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要一口咬死眼前的猎物。
赵行钰见状,忽地打开折扇,横在了严和风与林疏月的中间。
他笑盈盈的道:“国公爷何必如此生气?当下最重要的事,是查清令公子是否真的参与的郭代松之案,最好是想个办法,尽快把他保出来,毕竟那锦衣卫的诏狱可不是正常人呆的。”
严和风顿时将矛头指向了赵行钰。
“你觉得我儿与叛敌勾结?”
赵行钰挑了挑眉,光风霁月的一张脸,笑起来时,却如森林里的狐狸。
“国公爷误会,我可没这么觉得,我是就事论事。”
严和风沉着脸,心中俨然还在生气。
但他也知道,赵行钰的是真的。
当务之急,是先救出谢知凛再。
这样一想,他也便暂时不和林疏月计较了,大手一挥,“你出去吧。”
林疏月看了二皇子一眼。
对上他若有深意的目光,她没再话,收回视线,对两人礼节性的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门外。
她身边的四个丫鬟都齐齐守在外边。
因为担心她,几人的脸上都有忧色。
终于看到她出来,几人都高兴的迎上前,关切道:“姐,没事吧?”
林疏月摇摇头,面色冷静中却又带着几分严肃,沉声道:“先回去吧。”
“嗯嗯嗯。”
几个丫鬟都忠心的护在她身后,主仆五人一起离开了。
而屋中。
严和风自然是派人去把老太太叫过来。
锦衣卫这帮狗杂碎,眼睛都瞎了,敢抓他的儿子,他必定要他们好看!
但严和风不傻,他虽然被迫来了冀州城,但这事却不能由他出面,所以,还是要找谢家的老夫人。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
此时。
锦衣卫,北镇抚司。
大胤朝自建国以来,便建立了锦衣卫机密要处,虽然官阶品级不高,但直属皇帝管辖,是皇帝的亲卫军。
他们手中不仅握着皇城的拱卫之权,更有监察百官,办案审讯之责。
而锦衣卫下面,又有几个分属。
北镇抚司原本是负责京城治安,专职侦缉、审讯、刑狱等事务,在外地并没有成立分部。
直到先帝登基后,察觉除京城之外,对其他州县皆如盲人摸象,所知一切皆只能由当地负责的官员上报,其真假未知。
于是又让人去各大州县设立北镇抚司分部,由指挥使择人管理。
是以,冀州城内才会有这样一个衙门。
此刻,裴行渊就坐在北镇抚司的衙门内。
身为锦衣卫总副指挥使,平日里他都在京中,冀州城内原本的负责人是王文泰底下的一个心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冀州才会遭遇刺杀,且差点被地方得手。
而现在,王文泰死了,他手底下的心腹,自然也被除得一干二净。
裴行渊暂时还没有找到可以替代管理冀州的人,所以便先行搁置了。
好在他暂时也不会离开冀州,暂代管理一职,倒也能得过去。
裴行渊正在案后看公文。
余舟快步走进来,拱手道:“大人,恩国公和二皇子来了。”
裴行渊抬起头。
恩国公和二皇子抵达冀州城的消息,是昨天半夜他收到的。
不算意外。
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抬抬眉道:“叫他们进来。”
余舟出去,很快,严和风和赵行钰就一起进来了。
裴行渊站起身。
目光在两人身上,那张英武俊冷的脸上,忽得绽出一抹和煦的笑容,伸手道:“快请坐,二位大驾光临,裴某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赵行钰当先打开折扇,笑道:“你是父皇的心腹,让你远迎,可不是折煞我们。”
一边笑着,一边座。
不远处,余舟瞧见这个景象,悄悄的退了出去。
当天下午,没有人知道严和风还有二皇子跟裴行渊了什么。
整个北镇抚司被围得密不透风,连一只麻雀都飞不进去。
总之。
晚上即将宵禁的时候,谢知凛和谢道远就被放出来了。
算起来,两人前前后后大约被关押了将近一个月。
算是很长时间了。
大牢里吃的差,穿的差,还没有地方洗澡,再加上天气炎热,两人出来是身上都发臭了,头上更是长满了虱子。
就连看守他们的锦衣卫,在放他们出来时,都是一脸嫌弃。
谢知凛和谢道远哪里受过这等屈辱?
尤其是谢知凛。
他生在谢家,从就被家里人千娇万宠的长大,谢道远与老夫人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对他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他从来没有尝试连续七天不洗澡过,更何况是整整一个月?
后来回了恩国公府,恩国公严和风也对他器重有加。
家里的其余兄弟虽然对他不太服气,但碍于严和风的威严,也不敢什么。
他可谓是天之骄子。
可现在,这算什么?
谢知凛阴沉着脸,在锦衣卫校们看似讨好,实际讽刺的笑容中走出北镇抚司的大门。
大门外,两辆马车停在那里。
二皇子赵行钰当然不会在这里等他们。
他这次来冀州,为的可不是救谢知凛和谢道远,名义上是代天子巡视四方,刚好走到此处,实际上他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等在这里的,只有恩国公严和风,还有老夫人邹氏。
沈纤纤当然也想来,但是被老夫人阻止了。
毕竟北镇抚司那样的地方,正常人能少去就少去。
接人有她和恩国公就够了,到时候回来了再与沈纤纤见面也不迟。
沈纤纤见状,便没有再强求。
而此时,当看到从北镇抚司大门内走出来的两道人影,老夫人的眼圈儿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