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藏海聪慧异常,也终究逃脱不了封建社会小民的俗套,既然当今无德无能,那就推翻当今,换上一个有德有能的皇帝来主持公道好了,而被藏海选中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萧瑾玥。
藏海也不着急处置赵秉文了,对于贞顺帝迫不及待想要利用他拿回癸玺,并且找到那三枚铜鱼,甚至早年辜负了他夫妻蒯铎的一片忠心之事,也能无视了。
想要将萧瑾玥推上皇位,甚至不比再造乾坤容易,在藏海的想法中,自大唐有过一任女主登基的例子过后,后世王朝对于后宫乃至皇室女子的权力,就一直层层加码限制,哪怕如今当今只有萧瑾玥这唯一的骨肉,不光是朝臣,就连宗室也只会想让当今从旁支过继。
也就是贞顺帝还有永容王和临淄王两个亲兄弟健在,不然这过继人选必定不会只局限在这两座王府,但凡没出五服的宗亲,都会想要插一脚,毕竟,这可是皇位!
不过,藏海也不是那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旁人身上的人,尤其这个人还是萧瑾玥,所以他抽空穿着清河王府送过去的一身粉衫,施施然去了清河王府。
如今藏海想要进清河王府,可没什么人拦着了,他总会第一时间被带到萧瑾玥宴客的私人小花厅。
原本这一件粉衫也是萧瑾玥的恶趣味,没想到藏海还真穿出来了,萧瑾玥一进来就觉得眼前一亮,当即就笑着夸赞道:“好一个从诗词当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藏海俏脸一红,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得意,既然他长得这样好看,那多爱他一点岂不是应该?
寒暄两句,藏海就忍不住忧心忡忡地感慨:“如今朝堂乱象已现,王爷可有什么打算?”
萧瑾玥不会瞒着藏海,直接说道:“如今的朝堂,看起来已经把某种规则捍卫得严实了,想要从根本上打断这种铁桶一般的规则,唯有两个办法:一是让他们从内部瓦解;第二便是以绝对的暴力,彻底粉碎。”
藏海顿时明白了,萧瑾玥只会选第二种,因为她对有些人和有些事都没什么耐心,而对她来说,彻底粉碎只会方便她再造乾坤。
而今天藏海上门,是想要试探萧瑾玥的决心。
藏海自己连灭门之仇都能暂时放一放,他自认这是对百姓负责的表现,可私心里却担心萧瑾玥因私废公,或者一时心软留下无穷后患。
当然,他还有借着此事跟萧瑾玥见面的小心思,在此就不细表了。
临淄王府已经不再是贞顺帝心腹大患,甚至因为临淄王突然爆出因为追求长生之举,害死了不少平民百姓,临淄王的名声差不多变得臭不可闻,临淄王府内部也动荡不堪,甚至有四分五裂之势。
偌大个王府,不可能一个清醒的人都没有,只可惜这样的人终究是凤毛麟角,而临淄王走投无路,竟然也不想着留条后路,反而一心想要拉着整个王府共沉沦,也是让萧瑾玥开了眼界了。
不过此举正好让那些昔日跟着太后和临淄王的人,彻底看清楚他们这些年一心想要扶持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在太后跟临淄王一脉中,最后上船的赵秉文反而取得了最大、最好的成果,他原本想借着暗地里的从龙之功,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权臣,甚至未来可能借着癸玺的威力,废黜皇帝自己上位也未可知。
但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秉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所以死在藏海剑下的时候,看着藏海将癸玺弃之如敝履,他真的十分破防。
只可惜,藏海对赵秉文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帮他解惑,赵秉文也只能带着无限的疑问跟不甘魂归幽冥。
这个时候,藏海才知道原来在京中大名鼎鼎的八公子,竟然会是赵秉文的亲生女儿。
八公子看着藏海一身血气,剑刃上滴着她父亲的血,她惨淡一笑,勉强说道:“恭喜你大仇得报……”
面对八公子,藏海也没什么好抱歉的,只是从此大家做不成朋友了。
真的癸玺已经当着明玉肃提、明香暗荼的面儿彻底毁去,藏海拿着三枚铜鱼和“癸玺”向贞顺帝复命,贞顺帝直言:“本朝驸马不入朝、不做官,虽然你名义上是清河王妃,不受这条律令约束,可你本身并非科举入仕,如今能做到正五品,已经极好了。”
本朝确实有非科举入仕官职最高不能入列四品的潜规则,不然当初庄之甫也不必费劲心力考中秀才了。
甚至因为贞顺帝心里那点儿想头,他恨不得连眼下藏海身上的五品官职都全部免去,只给藏海一个虚爵就行。
只是藏海这人着实好用,虽然不受控,但是没关系,萧瑾玥能完全制住他。
所以贞顺帝再三考虑过后,只以藏海跟萧瑾玥之间的婚事作为借口,给藏海封了一个平安县男的虚爵。
大雍功臣爵位分公、侯、伯、子、男五等,但在实际操作中,子爵往往因为需要避讳先贤们的尊号,所以不会册封,因此实际上只有四等。
庄庐隐家是世袭的侯爵,而藏海这个平安县男,当然只是最末等的男爵,甚至因为没有封地只有俸禄,不可世袭,只能由本来领用。
但即便如此,藏海已经打破了本朝唯有军功才能封爵的传统,所以朝臣对此十分不满,多有反对,更加断送了藏海联络朝臣的可能。
而藏海也不是看不清这些现实,只是对萧瑾玥怀有十分的期待,所以这些不公正的待遇他安之若素。
时间过得飞快,清河王府跟宫中六司二十四局忙得脚不沾地,总算迎来了萧瑾玥跟藏海的大婚时刻。
如今婚嫁多在黄昏时候,即便萧瑾玥需要午后出门迎亲,天不亮的时候就被叫起来准备了。
按理,婚礼作为嘉礼,萧瑾玥需要穿戴亲王级别的吉服,可大雍的亲王吉服多是用金黄色,与民间惯常所用的正红礼服大有不同。
况且女性册封亲王还是头一遭,当初贞顺帝跟前朝扯皮的时候,就没有确定好萧瑾玥的一应服饰,所以贞顺帝还有借着萧瑾玥的婚礼明确正典的意思,所以这吉服就采用了金黄色做底,配杏黄色的团龙团凤纹,头上的礼帽采用正红色,装饰杏黄色九龙九凤。
至于藏海的吉服,则采用正红色,也装饰金黄色团龙团凤,甚至数量上也跟萧瑾玥所用的一样,都是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