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義一头银发,他又坐着头雪白的银狼,脸上还戴着个面具,无论是身姿,还是浑身的杀伐之气,都跟封离以前认识的小舅子没啥区别。
再加上他手上还拎着那把醒目至极的墨渊神剑,肩膀上还挂着个毕方神鸟,封离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也复活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封离当即拍案而起,大袖一挥,单手插着腰,凛声喝骂道
“你一介手下败将,还敢跟孤吆五喝六?当初若不是你神界先行背信弃义,利用瑶姬来暗杀于孤,孤又怎会对你神界出兵!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上万年过去,你以为你还拦得住孤吗?孤便要踏碎九霄!屠尽你神界子民!杀上九重天!夺回属于孤的一切!
还有华炎那老贼!除了缩在背后利用一个女人耍阴谋诡计,他还会什么?就这样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竟是你们神界之主,你们神界不觉得丢人,孤都替你们觉得害臊!”
封离破口大骂,甚至骂着骂着还挽起了袖子,像是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跟对方大干一场。
他当初色令智昏,被瑶姬迷得团团转他认了,结果后来竟然又被自己老婆用同一招给捅死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云義当初在秘境里被鹿呦捅时,先是震惊、难过、不解,再到悲凉和释然,最后只觉得就这样随她而去,也挺好。
而封离的感觉就复杂多了,那是又爱又恨,又恼又怒又失悔,他无疑是爱瑶光的,否则不会三番五次给她可乘之机。
可也是因为这爱,让他失去性命,让魔界万千子民沦落下界,让他与自己的宏图霸业,就此失之交臂,又怎能不恨?
封离现在这种恨意滔天的感觉,云義其实很能理解。
因为他一开始被捅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直接杀上天界,杀他个天翻地覆。
但后来不是听说,自己夫人被人囚禁了么,还给自己生了个崽,那恨意就没了,只剩下了心疼。
虽然崽是假的,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曾经的爱恨情仇的感觉却不假。
不过云義理解归理解,站在他如今角度,却是不可能放任封离继续祸乱天下的。
前有封离这魔头,后有白君珩这祸害,这一世的形势,简直比上一世还要来得严峻。
云義沉着脸,紫金妖瞳睥睨凝向对方,似冰刃刺目,艳而含杀。又以青冥神君曾经的口吻,高声道
“华炎确然卑鄙,但你当初本就意欲攻打神界,挑起神魔大战,落得今日这步田地也是你咎由自取,现下还要以万年前的恩怨私欲,来逆天暴物,残害三界生灵!封离,你的路走窄了!”
封离仰天哈哈大笑一声,又一甩衣袖坐回了原位,眼中浮起狠戾暴虐之色,威严霸气不可逼视
“自古成王败寇,是非成败皆由胜者书写。孤便要逆了这天,扬了你神界所有神的骨灰!来替自己讨回这个公道!”
他抬手一举,一柄燃着黑焰的长枪猝然横卧在手中。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怂在一旁不远处的姬怀朔却两眼发呆,用肩膀杵了杵旁边的楼昭
“他们俩说啥呢?我怎么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楼昭脸上也写着‘文盲’两字,摇头道:“我也听不懂,应该是什么古语之类的吧。”
熵蚀却是一脸激动和崇拜,双手高举:“这就是传说中的远古神语!不愧是魔神大人,连这个都会!”
两只魔侧头瞥向他:“咋的,你听得懂?”
熵蚀放下手,咳了声,摸着花白的胡子道:“听不懂,但不妨碍我觉得魔神大人厉害。”
两只魔齐齐翻了个白眼。
姬怀朔小声问楼昭:“你说那小子真的回不来了么?”
虽然老祖宗很帅,但姬怀朔和云晨也相处那么久了,多少处出点感情了,如今不免唏嘘。
楼昭也差不多如此,楼家世代不认二主,他当初认了云晨为主,可现在同一具身体,芯子却换了,那他认的是云晨呢?还是魔祖封离?
叹道:“我当时闯进他识海的时候,还能感应到一丝生息,现在却不知道了。”
说话的功夫,两边的大佬已经打了起来。
封离虽魔力滔天,却限制于这具人类躯体,不得完全发挥,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得时刻分出一缕神识去压制脑中的另一股意念。
而云義却因为曾经在秘境当过‘封离’,对他可谓是了若指掌。
一时间,苍穹撕裂,湖海倒灌,两人一剑一枪,打得上天入地,暴风席卷,直如末日降临。
身后数以万计的妖军和魔兵,也嘶声力竭地叫喊着冲锋陷阵。
血色滚着烧焦的旗帜,犹如两股密密麻麻、黑压压看不到尽头的蚁兽军团,在互相吞噬碾灭。
鹿鸣客栈中,先前还摇着尾巴卖萌的小狐狸,此刻却阖起了双眼,陷入了沉睡。
而门口,此时却又走进了一行人。
一溜都是粗粝风霜的汉子,穿着深蓝色的粗皮外衫,脚踩深色高筒皮靴,头戴三角帽,有的脸上还照着黑皮眼罩,浑身扑面而来一股腥咸的海味。
却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