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我之为我

卫渊坐在书房中，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明媚阳光，正在读着一本史书。这是本野史，书上有不少前人的批注，指出内容的错漏之处。

但能够被太初宫收录，这本书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它里面记述了当时作者生活地域的许多细节，和一些与作者相关，但于大局毫无意义的小事件。

在当时，这是本详略倒置，逻辑混乱，充满了作者个人好恶的庸作。

但在现在，它上面记载的许多细节却成了那个时代惟一有文字留传的记忆，让如今的人能够对三十万年前的时代有所了解。

读史就如同拼图，每一本书看到的都是一个个当年时代的只鳞片爪，读得多了，就会慢慢拼凑出一幅相对完整的画卷。

卫渊手中的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他合上书，走向不远处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分门别类，都是各个时代的史书。

迎面走来一个卫渊，脚步匆匆，卫渊微微侧身，与他擦身而过。

那个卫渊拿着书，找了个光亮充足的地方，就那么站着开始看。每个卫渊的习惯都不同，有的喜欢坐，有的喜欢站。

卫渊来到了一座书架前，他想看的书就在这个架子上，手中这本随便放在哪里都可以，它都会自己出现在应该的位置。

书架前还站着三个卫渊，都在选书。

卫渊耐心等他们选完，这才抽出一本想看的，回到原本的座位。但那里已经坐了一个卫渊，他耸耸肩，就随意换了个地方，继续看书。

此时的他站在窗边，在打开书之前，他似是无意的向窗外看了一眼。此时阳光明媚，天蓝得清澈澄净，如一汪倒扣的天湖，没有一丝杂色。

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太阳，但能够看到阳光。有了阳光，不就有了太阳？

卫渊心中忽然浮上一个微小的念头，天如此的蓝，蓝得没有变化。天地会是这样的纯粹和干净吗？有了阳光，就一定有太阳吗？

这里不是真正的天地，这里是人间烟火。

每一个看书的卫渊，彼此都互不相关，仿佛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也从不交流。他们都是卫渊的一部分，但他们也都不是卫渊。

在这个卫渊眼中，纯净的蓝天之上，有一个俯瞰一切的意志，那是所有卫渊的源头，也是这方天地的起源。

这个地方，有些卫渊已经消失，又有新的卫渊加入。新来的卫渊不知道这座殿堂的变化，但他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在这里，看着这里从原本荒野中的几本书，慢慢变成了如今的大殿，光是史书区就有八万多本书。

或许某一天，自己也会从这里消失·—但是，原因呢？

卫渊翻开书页，收回了思绪，开始专心看书。

有朝一日，等那自天外看着这里的恐怖目光消失，或是移到了其它地方，或许才是做些什么的时候。

卫渊分出七百多个意识在处理着战争相关的军务，将战局梳理得井井有条。战争的规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牵扯精力了，最开始时只需要分出两百多个意识，现在是过去的三倍，却还是处理得有些累。

现在卫渊看书的意识已经只剩下不到两百了。

他尽量保持着看书的任务数量，现在人间烟火中的书越来越多，并且凡人们居然找出了解析道书真意的方法。

一道真意中包含了海量的信息，凡人们就将这些信息一点点记录下来，梳理其中的关系，再变成一本本凡人也能读懂的道书。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人间烟火中道书数量的急速攀升。

光是卫渊本体修炼的《太阴月华万相篇》，现在就已经变成了八百多本道书，即便如此，也仅仅是卫澜所领悟真意的两成不到。而卫渊能够领悟的真意，还不到正版道书的两成。

《万相篇》仙人篇的真意，卫渊根本无法触及，也无从领悟。而那道真意，比其它所有真意加起来都要多。

一本太阴月华万相篇已是如此，卫渊看到的其余道书中所含真意也不少。其余部分最重要的还有万世千秋剑的三剑真意传承。

这三式剑招已经化为一千六百余本道书，有一成已经永久复制在人间烟火中。就算将来真正有缘之人出现，将这三剑真意传承从卫渊处取走，他也拿不走复制下来的这些道书。

这或许是当年落子布局的仙人都想不到的变化。他将卫渊当作了传承中的一站，想着的仅仅是路过，留点汤水算作报酬。但却没想到卫渊居然找到了办法，开始一把一把的往下毛。

人间烟火中还有一个重要道书来源，这是卫渊最初都没有想到的，那就是蜃妖。

屋妖一族曾经是真正本方天地的种族，但被仙人以大神通镇压炼化，化为了洞天之族。

他们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连仙人都已经传承了好几代，早已忘记了当年的经历。

但是屋妖一族始终都有多名御景，其中必有一名御景圆满，得以保留下来许多真意。他们传承的真意都是与本方天地相容的，也是能够为凡人所解析所领悟的。

当看到这些真意时，卫渊才发现蜃妖一族的真正潜力和底蕴。虽然这三只蜃妖实力不足，天赋普通，领悟的真意不多，但卫渊也在其中看到了通天道途的影子。

这样的种族，左贤王是没有能力炼化的，只能是从前辈仙人手上继承。

如此推算，上古时间辽族炼化屋妖的那位仙人，强得有些恐怖了，居然可以将另一个同样有通天道途的种族炼化成洞天之族，

卫渊准备在与巫族的战争结束后，分出几百个意识，与屋妖们谈谈，好好了解一下蜃妖一族的历史传承，或许会发现一些仙人之间的隐秘。

不过现在卫渊在道书方面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太阴月华万相篇》上。凡人们解析出的真意，每一本卫渊都会仔细地读。

他领悟的真意是前辈仙人或是御景圆满的大神通者留下来的，这些解析出来的道书则是凡人们领悟的，相当于从凡人角度重新审视了一遍道途。

看这些道书，让卫渊对于月华万相篇的领悟突飞猛进，每天都有新的心得体会。未来的瓶颈和迷雾一点一点的消除，只是现在身体修为还有点跟不上而已。

卫渊又分出一个意识，看了一眼全局，然后忙中偷闲，悄悄休息了一下。

现在他已经能够稳定的处理一千零二十四个任务，还可以分神偷偷干点别的。

卫渊觉得累觉得苦的时候，就会想想晓渔，

觉得志得意满，打算自大一下的时候，又会想想风听雨。

正走神之际，卫渊心神一动，从人间烟火中退了出来。门外有修士禀报，说是有一位太初宫的法相高修到来，正等着见卫渊。

又有同门来了？

卫渊倒是不觉得惊讶，现在青冥规模已经起来了，又是与巫族战斗的第一线，因此许多太初宫弟子都选择了来青冥历练，甚至有些人已经将这里当成了主要修行地。

衍时仙君已经来看过和巫族的战场，正在考虑要不要在以后在青冥这里也开发出一处可供新普弟子们修成学业，下山厉练，赚取勋功的据点。就如当年卫渊在北辽边境历练一样。

但普通弟子到来也就罢了，自有下面人接待，宫中法相到来就是件大事。卫渊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客堂亲自迎接。

刚走近客堂，还没进门，卫渊就感觉脑中一热。客堂中仿佛有着一轮炽热之极的火球，熊熊燃烧，生机极为恐怖，连卫渊的神识都被烫了一下。

卫渊心知里面的人非同小可，心下也有好奇，太初宫有这等厉害人物，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走进客堂，就见座位上盘踞着一座金铁制成的肉山！

此人高大之极，比卫渊还高出一个头，全身上下都是方方正正，连肌肉线条都是方的。他的肌肉恐怖之极，不光身上、脖子上都堆满了肌肉，就连眼睛周围都有一圈明显肌肉！

他仿若一座肌肉之山，看到卫渊进来，一双快要被肌肉淹没的小眼睛中就满是笑意，道：「卫师弟好！我是明王殿王虎，此次过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祖师说，你比我们都能打！」

「王师兄.」卫渊看着王虎一身连成一体的肌肉，震惊得无以复加，片刻后方一声叹息，感概道：「师兄真是聪明啊！」

王虎登时愣然：「啊？这你是怎么知道的？！别的同门都觉得我们笨，真正知道我聪明的没有几个。不过那些同门都太笨了，我跟他们解释他们也听不懂，后来就懒得解释了。」

卫渊心道，这还用得着眼光？看这一大坨肌肉，随便切几块下来都能处理一零二四的任务。自已能不能比得过他大臂不知道，但肯定比不过他的大腿。

好在王虎是男的，体型和女孩子不同，屁股没啥潜力。

来的是明王殿大师兄，卫渊便问：「师兄有何需要我之处，尽管吩附。」

「我这次来，是要——」王虎话说到一半，忽然没了下文。

他左右看看，脸生疑惑，道：「师弟，你这个地方，不太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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