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定王府,书房。
谢砚坐萧迟对面,“荣国公好歹算三朝元老,你把人弄得抄家灭族也就罢了,还给人安一污名毁清誉,有些不厚道吧。”
他指荣国公与宠妾房事扮演角色的事。
“本王没污他清誉。”书房中无侍从,萧迟亲自煮茶。
谢砚一听,难以置信,“你是说,那荣国公真与宠妾在房事时穿龙袍扮演君王?我还以为那宠妾是被你收买了,大理寺审问时,栽赃给荣国公的。”
“确实是本王栽赃。”萧迟声音轻淡。
谢砚还从未见过有谁栽赃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好像不是他栽赃的一样。
萧迟声音依旧轻淡,煮茶的动作闲雅贵气,“荣国公能混成三朝老臣,性子谨慎,虽有癖好,但不会糊涂到穿龙袍和宠妾玩,还把龙袍留卧房,给自己和家族招灾。”
茶煮好,他拿了一杯给谢砚,“他确实与宠妾扮演角色增加房事情趣,也扮演过君王,但只敢在言行上说自己是君王,不敢穿龙袍,也没有偷藏龙袍。”
说到这,他拿起自己那杯茶,吹凉,饮了一口,方道:“龙袍是本王叫鹿白去放的。”
宿敌指证荣国公,也是他指使的。
至于那妾室,他没必要收买。
大理寺审案时,妾室招出荣国公房事扮演君王,再加上搜出龙袍,审案人自然就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认为荣国公偷藏龙袍是因为和宠妾房事扮演君王。
他没必要收买那妾室来增加计谋泄露的风险。
谢砚没想到荣国公一大把年纪还那么会玩,叹道:“那老登是变态了点,但那裴湘雨却是不错的,你都要跟人家订婚了,其实没必要收拾裴家,你娶了裴湘雨,裴家自然倒向你。”
“本王不喜欢那裴家姑娘。”萧迟直白说。
不等谢砚再开口,他把一摞罪证给谢砚,“叫你来,不是闲谈。”
谢砚拿起罪证,看了几眼后,眼眸微微瞠大。
他也出身世家,知道这些世家望族表面再恩慈仁爱,背地里都难免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要不是太过,或不被爆出来,朝廷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谢砚没想到这裴家,居然连金矿都敢私采。
且矿洞石崩,死了百余人,裴家为了掩盖此事,用强权压人,又多方运作,朝廷竟然不知道。
在本朝,私采金矿是重罪!
还死了那么多人,这裴家不抄家灭族,谁抄家灭族!
萧迟很有耐心地等谢砚看完罪证后,才继续开口,“这事让裴家自己交代清楚。还有这些官员…”
他给了谢砚一份名单,“本王要一并清理掉。”
裴家私采金矿,还死了那么多人,能不暴雷,无论是地方,还是京中,定有许多官员帮忙掩盖,萧迟要借此机会,把这些人都除掉,给自己的人腾位置。
谢砚此时才明白过来,萧迟一早就想收拾裴家了。
他目标很明确,谁挡了他的道,他就清理掉谁,挪自己的人上去。
首先是掌兵的,再是朝堂中枢的重要官员,萧迟都要换成他自己的人。
谢砚走后,萧迟命人去某酒楼订几道招牌菜。
酒楼是新开的,谢砚说里面有几道川蜀名菜做得特别好吃。
宫里的菜味淡,姜心棠喜甜爱吃辣。
萧迟没空入宫,命手下拿到菜,送去宫门,让御林军接了,再派个小太监送去长乐宫。
十一月中旬,回了趟千面门的纪氏兄妹,重新入京来,到北定王府拜见萧迟。
萧迟让纪氏兄妹先在王府住下。
与此同时,荣国公一案也“审”出了裴家还私采金矿,矿洞石崩,死了一百三十二名矿夫。
顺着私采金矿查下去,没过几天,大理寺便把与此事有关的所有官员,全都查了出来。
萧迟大怒,下令把这些官员都捉拿下狱严查。
一查,这些官员又多多少少被扒出了一些深藏的罪行。
这些罪行又牵连出一些官员。
谢砚把牵连出来的官员报给萧迟。
萧迟把自己党派和一些他暂时还不想动,或无足轻重根本不需要动的官员摘出来。
留下想清除的官员,再次下令捉拿严查。
到了十二中旬,历经一个半月,此案便基本查清了,一大批官员被牵连定罪。
有的降职。
有的罢官。
有的流放。
荣国公私藏龙袍,长子私采金矿致百余矿夫死亡,父子二人被判了斩刑;次子和其他男丁流放,女眷充官。
而在这期间,权贵圈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条传言,说北定王八字凶杀,有妻难留。
大致意思是说他命格凶硬,能镇得住血气,是战场上的将才、帅才。
但女子阴柔,与他凶硬的命格相克,他此生不会有良缘,但凡要与他结亲的女子,皆不得善果。
轻则自身出事,重则家破人亡。
京中权贵起初听到这传言,还没怎么当回事。
后来这传言越传越多人知道,有些人聚在一起,难免就会暗自讨论。
一讨论,大家一致意识到这传言似乎不假。
北定王第一个未婚妻,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嫁给了他堂弟。
第二个未婚妻与敌国质子有染怀子流产,还得了骨疽。
第三个未婚妻被抄家,沦为官妓。
虽说荣国公府抄家是自身做了坏事,活该如此,但没与北定王议亲之前,一直没被爆出来,一议亲要换婚书就被爆出来,这何尝不是应了这传言。
北定王这些未婚妻,个个是名门贵女、富贵无极,却落得一个比一个惨!
暗自讨论的贵妇们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滴娘嘞,这北定王是个瘟神!
凡是有女儿嫁给他,怕是下一个会更惨!
这些贵妇们虽个个是人精,在外面不敢乱说,怕传到北定王或大长公主耳中,得罪这对母子。
但私下里会跟自家的亲戚说,提醒家中有女儿的亲戚可千万别肖想把女儿嫁给北定王。
若是倒霉被北定王看上,也得想办法推了婚事。
京中权贵攀来扯去,跟藤曼一样,我跟你是亲戚,你跟她是亲戚,她跟她又是亲戚,我提醒你这个事,你去提醒她,她又去提醒她…
这个消息就跟枯枝上的乱藤一样,在权贵圈中绕来绕去,绕来绕去,最终整个京都的权贵圈都知道千万不能把女儿嫁给北定王,不然就等着倒大霉吧!
但凡家中有未出阁的女子的,父母皆会三申五令告诫自家女儿出门遇到北定王得赶紧避远点,千万别倒霉被北定王看上。
这则传言传到大长公主耳中,大长公主气得要吐血。
立即命人去查传播传言的人。
可这传言根本不知从何而起,怎么查都查不到是谁传播的。
而且这传言还越传越变味,到了最后,居然成了北定王在北疆受了伤,残缺、不举,根本不敢娶妻,怕自己残缺的事暴露出去损男人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