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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逃出生天(1 / 1)

男人低沉的声音顺着耳廓仿佛传进了许绾的心里,让她紧绷到极点的身体放松下来。

她忽略掉肩头撕裂痛楚,也顾不得脱力般的酸软,手脚并用地从木箱里爬出来,如同饿狼扑食般扑向了男人。

男人胸膛坚实而又温热,身上的汗渍味儿却让她无比心安。

泪水毫无预兆地从许绾的眼眶中涌出,很快就浸湿了陆亦琅身上粗糙的胡商衣料。

所有的恐惧委屈后怕,在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她用力地抱紧男人健硕的腰身,仿若要把自己嵌入他的怀抱一般。

陆亦琅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感受到怀中人控制不住的打颤。

想要将人推开的手顿住,转而缓缓收拢,将许绾更紧地护在怀里。

“别怕,我回来了。”他声音有些沙哑。

温热的大手在许绾不住轻颤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孩子。

过了好一阵,怀里人儿压抑的啜泣声才渐渐停歇。

陆亦琅稍稍拉开些许距离,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打量女人。

女人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干裂,眼眶红肿,里面布满了血丝。

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隐约可见底下交错的青紫伤痕,好不容易结的血痂也因为剧烈的动作而裂开。

陆亦琅眼神沉了下去,指腹轻轻将她额前被冷汗濡湿的碎发捋到耳后。

“他们出去找不到还会回来,这里不能再待了,我们走。”

许绾用力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

陆亦琅不再多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许绾低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

她眼角余光注意到旁边的李副将,害羞的把脸埋进了陆亦琅散发着汗味和尘土气息的颈窝里。

感觉到男人跳动的心,安心感压过了那并不好闻的气味。

陆亦琅的动作很稳,尽量避开了许绾身上的伤处。

但再过小心,身体的移动仍会牵扯着伤口,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忍着些。”陆亦琅低声说了句,脚下未停。

李副将赶紧上前一步,拉开了房门。

外面的天色依旧灰蒙蒙的,但街面上似乎有了些动静。

隐隐约约有低沉的哀乐声传来,还夹杂着纸钱燃烧的呛人气息。

李副将压着嗓子快速禀报:“将|军,那就是王屠户家出殡的队伍,他们就快过来了。”

陆亦琅嗯了一声,抱着许绾迅速闪身进了旁边一个更为破败,似乎久无人居的院子。

没过多久,一支规模不算小的出殡队伍从院子门口经过。

队伍最前面是吹吹打打的乐班,后面跟着一群披麻戴孝的亲人。

他们脸上带着麻木的悲伤,压抑着哭声。

队伍中间抬着一口看着就不怎么结实的薄皮棺材,周围簇拥着不少送行的街坊邻居。

此时小院中的陆亦琅和李副将,已经换上了准备好的孝服,脸上也抹了几把土灰,看不出本来面目。

许绾则被陆亦琅用一件宽大的孝袍整个裹住。

只留了她一个脑袋露在外面,靠在他的肩头。

从外面看,就像一个伤心过度,需要搀扶的亲人。

三人不动声色地汇入了送行的人群中,毫不显眼也不突兀。

许绾被裹在孝袍里,只觉得有些憋闷。

但男人沉稳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异常清晰,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

她的视线被孝袍遮挡了大半,微微偏头,只能看到男人线条冷硬的下颌,还有抿紧的薄唇。

队伍行进得不快,空气里弥漫着悲伤和纸钱灰的味道。

偶尔有巡逻的北羌士兵经过,目光在人群中扫视。

但看到是出殡队伍,大多只是皱皱眉,并未上前仔细盘查。

这种事在城里常见,只要不闹出乱子,他们也懒得管,毕竟太晦气了。

许绾提着的心,直到队伍靠近城门,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看到城门口的守卫比昨夜看到时还要多,随即又紧张起来。

士兵们盘查的很严密,每个出城的人都要被比对着通缉令,确认不是画上的人肯放过。

李副将走在前面,通过检验后,点头哈腰地跟守卫手指了指后面的棺材,又悄悄塞了几块碎银过去。

守卫掂了掂银子,又瞥了一眼后面哭哭啼啼的人群。

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赶紧走,别堵着门。”

李副将忙不迭地应着,退回来朝陆亦琅递了个眼色。

陆亦琅抱着许绾,始终低着头,随着人流慢慢向城外走去。

沉重的城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吱呀的闷响,仿佛彻底隔绝了城内的危险。

一阵带着寒意的风吹来,裹挟着城外泥土和枯草的气息。

许绾深深吸了口气,这口带着自由气息的空气,似乎将连日来的恐惧和疲惫都吹散了不少。

她靠在陆亦琅怀里,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和隐约的山峦轮廓,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出殡队伍没有停留,继续朝着城外的墓地方向走去。

陆亦琅抱着她,脚步沉稳,不疾不徐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偏离。

不知何时他们换乘了马匹,马蹄声急促,卷起一路烟尘。

在剧烈的颠簸中,许绾的意识渐渐模糊,只记得自己被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牢牢护住。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还伴着男人沉稳的心跳,像最悦耳的乐曲,驱散了她心中的惶恐。

不知过了多久,马匹停了下来。

周围不再是荒野的寂静,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兵器甲胄碰撞的声响。

许绾被抱进了营帐内,空气里有淡淡的草药味,还有一种属于军营特有的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凛冽气息。

许绾被男人轻柔地放在一张铺着厚实皮毛的行军榻上。

那个温暖的怀抱骤然离开,让她心里没来由地一空,下意识伸手想去抓,却只捞了个空。

“将|军。”士兵在外面低声禀报,被陆亦琅抬手制止。

“让伶月过来,给许姑娘处理伤口,换身干净衣裳。”

“是。”

很快,帐帘被掀开,伶月快步走了进来。

当看到榻上许绾的模样时,伶月眼圈立刻红了,声音哽咽道:“姑娘,您受苦了!”

许绾恍惚间醒了过来,看到床边哭泣的伶月唇边扯出一抹笑。

“我没事,你别担心。”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手脚麻利地准备东西,动作放得极轻。

清洗伤口重新上药的过程依旧疼得钻心,但比起昨夜在恐惧中煎熬,却好过百倍。

伶月找来一套干净柔软的细棉布中衣,小心翼翼地给许绾换上。

做完这一切,伶月替她掖好被角。

“姑娘您好好歇着,将|军都吩咐好了,您就在这儿安心养伤,没人敢打扰。”

许绾虚弱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谢谢。”

伶月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端着带血的布巾和药碗退了出去。

营帐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许绾一人。

跳跃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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