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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我就是要买宅子(1 / 1)

长安。

行台府。

刚刚纳妃的李爽并没有沉眠在温柔乡中多久,便带着卢柔到了行台府,见了正在行台府中上值的苏绰。

如今的苏绰虽然不是行台府名义上的长官,但却是实际上的话事人。

苏绰拿着刚刚统计完毕的户籍册,找到了李爽,见有旁人在侧,苏绰一开始有些犹豫,可李爽却道了一声卢柔乃是他新来的同事,苏绰才放心。

卢柔面前,苏绰报出了此时的家底。

乱世之中,人才是最稀缺的资源。

经历了正光末年的叛乱,关中的人口降到了北魏汉化改革以来的最低水平,李爽进入关中以后,稳定了秩序。

“大王,如今关中各州郡户口共计十二万余,口六十余万,关中十二府府兵两万八千余人。”

苏绰报了一个粗略的数字,卢柔心中有些惊讶。

他不是惊讶于关中的穷困,而是惊讶于关中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要好了许多。

当然,与河北、河南、山东等地相比,关中的人口并不算多,这好也是与过去相比。

关中一向穷困,经过郦道元、贾思勰两位大手子这数年的经营,开辟田地,兴建水利,也只能勉强自给自足而已,离富裕还差了很远。

卢柔知道,除了关中之外,长安行台府的辖地此刻还包括了河东、弘农、陇西、河西走廊、梁汉之地、新野以北的荆州地区,关中之外,各地的折冲府兵也有六万余,能够统计上的户口至少还要加上二三十万户。

不过,最主要的地区还是关中,秦王府下最精锐的军队也是那两万八千府兵和一万长安骁骑。

李爽听了,叹息道:

“还是家底薄啊!”

府兵制的好处在于给府兵授勋分田之后,便不需要再为府兵提供军备,平日里养兵不花钱也不花粮,但坏处是你带着府兵得不断的在战争之中取得胜利。

总结来,这是个菜鸟玩不起的制度,尤其是在府兵制初创的时候,一场大败可能就葬送了所有。

李爽如今算是撑过了府兵制创立初期最为艰难的时候,整个关中的府兵体系已然可以自我运转,各府的府兵披甲率超过了六成。

如此,即使经历了几场失败,也不至于让整个府兵制度瓦解,从而动摇根基。

只要敌人不攻入关中平原,那么这样的失败几乎不可能发生。

李爽接过了户籍册,匆匆的看了几眼,便放下了。

“尔朱荣身死,尔等以为当虑者何人?”

李爽询问,本应是苏绰最先回答。可此时他却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卢柔身上,似是想要考较一下这位新来的同事。

卢柔察觉到了苏绰的目光,当下拱手道:

“臣以为乃是贺拔岳、宇文洛生两人!”

关中四塞,这样的地势能够最大程度保证核心地区的安全。

如今李爽所要面对的威胁,看似东面的尔朱氏最强,但实际上最不用担心。

尔朱荣死后,尔朱氏分裂已然成了定局,尔朱兆便是能够坐镇晋阳,也无法如如尔朱荣一般号令其他尔朱氏子弟,最多算是个盟主。便是最恶劣的形势,尔朱兆这个盟主能够召集一众尔朱氏的大军,进攻关中,可潼关摆在那边,不是那么好打的。

除此之外,西面的吐谷浑,夸吕和佛辅两人在内斗,还没有分出胜负,且这两个人对于关中的外交态度都很友善,便是分出了个胜负,短时间内也不会对关中造成威胁。

北面的柔然人主攻方向在恒朔,虽然他们也能影响到西域诸国,可要组织西域诸国联军,大规模进攻凉州几乎不可能。

南面的南梁,最近正在捧汝南王元悦,萧衍似乎想要复刻当年元颢的例子,再来一次北伐,不过并没有得到多少响应。如今北魏内部支持元氏的势力被肃清了几波后,势力衰弱到几乎全部聚集到了洛阳地区,不再是元颢那时,各州郡中存在大量的保皇党。

尔朱荣追杀陈庆之、元颢,再入洛阳,执掌中原后,为了应对尔朱荣的强大压力,南梁与关中之间建立了友好情谊,到如今还没有消散,南梁也默认了梁汉之地被关中控制的现实,且南梁的巴蜀地区现在处在动荡阶段,新攻占的南阳地区也在消化阶段,如今不可能大规模组织兵力,与关中开战。

剩下的,便只有梁州地区的两支氐人势力和关中以北灵夏之地武川势力。

两支氐人势力中,武兴王杨绍先见识过关中府兵的实力,虽然他对下辩周围的农耕地区被府兵完全占领后建立折冲府之事心生不满,可也不敢公然反叛,阴平王杨法琛对关中有敌意,可他知道,没有梁军撑腰,他是无法与关中抗衡的,甚至连汉中都打不进去。

简单来,这两位氐人的王即使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实力。

卢柔分析了此时的形势后,重点放在了北面的灵夏两地。

“贺拔岳、宇文洛生两人,于灵夏开府以来,广并部,以强军力,农耕畜牧,以增资用。一旦四方有事,他们两人相与为应,合力南下,关中必危。”

贺拔岳、宇文洛生两人都是武川镇出身,麾下核心的部曲大部分也都是武川人,再吸收了尔朱荣派遣的六镇兵作为中坚力量,征服了周围的胡人部,以部兵作为基层力量,内部的向心力很强。

灵夏之地,最主要的农耕资源还是集中在灵州,不过也只是作为补充。这两州能调集的资源自然无法与关中相比,可采取的是全民皆兵制,能征调的兵力并不少。

贺拔岳、宇文洛生都有雄才,不是不知道游牧部全民皆兵制度的短板,不过他们的出身注定了能将这种劣势压制到最低。

事实上,六镇兵本就兼具游牧部的动员优势,灵夏两州半耕半农的治理状态,反而处在他们适应的优势区间。

因此,他们的兵力不多,可却相当具有威胁。

如果趁着关中的大军在外征战之时,他们率部南下,能够直接威胁到关中的腹地。

卢柔又道:

“便是他们不南下,趁着关中无暇他顾之时,北上朔州,占据沃野、云中等地,也不可不虑。”

李爽点了点头,道:

“尔朱兆兵多将广,不足为虑;贺拔岳雄才独断,却是大患!”

卢柔听了,拱手问道:

“大王可有对策?”

李爽一笑,但见苏绰端来了一个盒子,示意卢柔打开看看。

卢柔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放了一盘粗盐。他捏了一把,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尝了尝。

当下,卢柔已然清楚了这盐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却不明白了李爽究竟何意?

李爽道:

“这灵夏两州不是一个人了算,先离之,方可取之。”

“大王是想要臣出使夏州,去见宇文洛生么?”

“不,要派一个朝廷的人。”

卢柔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臣明白了!”

……

秦王府。

“公主不见南阳王!”

元宝炬被拦在元明月的居所外,根本不让他进去。

“我们是兄妹,我要见自己的妹妹却不让见,天下有这种事情么?”

“公主了,南阳王若是不要脸面了,她也不要了,自当是没有这个兄弟。”

乙弗王妃在旁边,好不容易将元宝炬拉走了,气喘吁吁问道:

“你要做什么?”

元宝炬一脸惫懒的样子,双手插着腰,面对着柳眉倒竖的乙弗王妃,义正词严的道:

“我要置宅!”

乙弗王妃没好气的道:

“不是已经给你买了么?”

“我要买的是永兴坊、崇仁坊中的宅子,不是奉乐坊的!”

“这事你找明月也没用,你闹得谁都下不来台,你也买不到。”

乙弗王妃一顿劝,才将元宝炬拉走,只是刚出了秦王府,只见卢柔走来,一脸笑意。

“南阳王,怎得在此,来见平原公主么?”

虽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此时的元宝炬对于卢柔可是一点没有好脸色。

无他,他们两人奉了元子攸的命令,身为使团的正副使者,一起来的这关中,可卢柔已然先一步成为了李爽的自己人,在长安城十二坊中安家了,可元宝炬依旧是不被待见。

元宝炬啊的应了一声,卢柔也不恼。

“正巧,我有一桩好事找南阳王!”

元宝炬看着卢柔,充满了狐疑之色,问道:

“你有好事?”

卢柔笑嘻嘻的,拉着元宝炬,道:

“走,我请南阳王喝酒,咱们一边喝一边谈。”

眼看着元宝炬被拉走,乙弗王妃面色凝重,想了想,又回转了秦王府,想要见元明月。

元宝炬见不得元明月,可她居所外的丫鬟却不拦乙弗王妃。

她走进屋中之时,正见元明月坐在榻上,眼眶微红。

见乙弗王妃来了,元明月便抱怨着:

“你,我怎么有这么一个兄长,不给我在外面挣脸面也就罢了,还处处给我丢脸。今日的事情怕是已然传了出去,如今这府中的那两位指不定怎么乐呢!”

乙弗王妃也不好什么,只能安慰着:

“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幽禁在了宗正寺,后被赦免,恢复了宗室的属籍,一朝得志,轻狂却又怯弱,怕是改不了了。”

元明月抽泣着,带着一股嗔意。

“若他不是我兄长,我早就不管他了,还给他钱在奉乐坊中置宅!”

面对自己的嫂子,元明月将自己的委屈和不满都吐露了出来。

“这奉乐坊有什么不好,离西市也近,他的宅子又大又宽敞,还是郡王府的规制。他还不满意,偏偏要闹,也不想想,如今十二坊中哪还有郡王府规制的宅子给他!”

乙弗王妃安抚了一番,道:

“宅子的事情我会劝他,可我担心的是其余事。”

元明月一惊,问道:

“他又要闹哪般,难不成想要回洛阳?”

“那他倒是不敢,就是傻子也该知道如今洛阳的情势不妙。我担心的是,卢柔刚刚找了他,是有什么好事!”

元明月听了,细细一想,已然清楚乙弗王妃究竟在忧虑什么!

“你是这是大王在后面授意的?”

乙弗王妃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猜测了出来。

“若是什么好差事,大王为何不自己当面给呢,还要让卢柔绕一圈?”

元明月嘴上虽不管元宝炬,可听了这话,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想要找李爽,却被乙弗王妃拉住了。

“不要冲撞了大王!”

“我知道!”

……

女阁!

李爽坐在软榻之上,手中拿着一个拨浪鼓,正和一个女孩在玩耍。

刘思夏在旁,也是脸露笑意。

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曾经也是北魏的皇帝,元诩的女儿,元姑娘。

不过如今却被刘思夏收养照顾,长得很是不错。

平日里,李爽来此地的时间,比见自己儿女的时间都长。

“大王不知道,她初来之时身体虚弱,我还以为保不住了,后来细细调养才缓过来,如今也这么大了,瞧着模样,将来必定也是一个美人。”

听了美人这三个字,元姑娘脸上露出了呵呵的笑容。

李爽却是将她抱了起来,调笑道:

“当个美人有什么好,坐在龙椅上那才叫好呢!”

李爽这么随口一,刘思夏脸上的笑容僵直了。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看向李爽与正被他逗弄满脸笑意的元姑娘,心中一紧。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声禀告。

“大王,平原公主和乙弗王妃在外求见!”

刘思夏正想要开口询问她们两人有什么事情,毕竟,平日里不管有什么事,她们可是连来都不来。

如今,却是破例了!

李爽却是抱着元姑娘,直接了当道:

“不见!”

侍从得了李爽的命令,出去传报了。

刘思夏走到了阁楼之外的走廊,倚着栏杆,看着日斜阳中楼阁下两个相扶的寞女人,又转首看了一眼阁楼中犹如父亲和女儿玩耍的温馨场面,却感觉不到一点亲情的温暖。

这就是帝王之心么?

刘思夏对此,既恐惧,又有些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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