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天赋实在平平，修道恐怕难有寸进。你悟性还挺强，若是习武，将来未必不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堂。”赵无尘直言不讳，却又给出另一条出路。

“我不怕！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段安倔强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若到老来发现终究不行呢？”

“那我也无悔！这是我的选择，我愿意承担！”段安的声音坚定而响亮，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赵无尘露出笑容：“有这般毅力，倒也不算朽木。”

段安眼睛一亮：“前辈决定要我当徒弟了？”

“倒也不是，”赵无尘解释道，“三玄山选拔弟子过于严苛，于修道而言，你确实天赋平平，但你一心向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作保，推荐你去青云崖宫学去学习。他们广纳江湖一心修道之人，对天赋这块没有过多限制，你如果想要修道的话，不妨一试。”

段安闻言，颇有些失望，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只见他抬头对赵无尘躬身一拜，“听从道长安排。”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阳光洒在三玄山上，山神庙前已是人头攒动。香火缭绕中，此起彼伏的诵经声与嘈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热闹非凡的庙会景象。

苏瑾静坐在庙门前的蒲团上，一袭青色道袍随风轻拂。她看着络绎不断的信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铜钱。自打天还没亮，就已经有附近的村民赶来排队，有的甚至是从十里八乡赶来的。

“道长，求您给我算一卦。”一位面带愁容的中年男子跪在她面前，双手紧握，指节发白。他的衣衫虽然朴素，但整洁干净，显然是特意打扮过才来的。

苏瑾抬眼看他，注意到他眼角的皱纹和略显佝偻的背影。“好心人别太上心，运势如流水，今日的困境未必是明日的枷锁。”

“道长，求您了。”那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家中老母病重，大夫说怕是……怕是……”说到这里，他已经说不下去。

苏瑾看着他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桌上，手都在微微发抖。她将钱放入功德箱，温声道：“后院有位微虚道长，她那里有化解厄运的符咒，你且去寻她。”

看着那人千恩万谢地离去的背影，苏瑾暗自叹息。这些日子，她和师兄们忙着准备福袋、整理药材，就是为了这一天能帮助更多贫苦百姓。

庙前的广场上，排队的人群蜿蜒如龙。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扶着父母的年轻人。他们的眼中都带着希望，期待着能从这里得到一些慰藉。

“苏道长。”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苏瑾抬头，见是清县令一身便服站在面前。他今日没穿官服，但那份威严依旧难掩。

“大人来了。”她起身行礼，带着清县令到墙角僻静处说话。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传来阵阵诵经声。

站在围墙上，整个庙会的景象尽收眼底。人群分成两队，一队先去拜庙，一队直奔福袋而去。拿到福袋的人都要在手上打个印记，领了药材的则是百病全消戳。

清县令的目光扫过那些弓着背的老人、蹒跚学步的幼童，眼中闪过赞许：“苏道长有心了。这么多人，福袋够用吗？”

“大人放心。”苏瑾微微一笑，眼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前些日子孙老爷捐了一车米，我又从粮铺买了三车。再加上各家各户送来的布料和药材，应该够用。”

“你这丫头，”清县令笑着摇头，“前段时间永安府来文，要核实你的功绩……”

苏瑾连忙摆手打断：“大人莫要夸我，为民除害是应该的。”她低头整理着桌上的物件，掩饰着眼中的不自在。

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喧哗，原来是几个富家公子让下人排队，自己在村民家喝茶歇息。等轮到时，却要亲自来领福袋。他们穿着锦衣华服，与周围朴素的村民形成鲜明对比。

苏瑾看在眼里，心中暗笑。这些富贵人家，平日里高高在上，可一到求福的时候，却也和普通百姓一般虔诚。人在神佛面前，终究都是平等的。

山神庙两侧的空地上，其他寺庙道观的僧人道士也支起了摊位，有的讲经说法，有的替人祈福。苏瑾特意安排了桌椅，就是希望大家能借这个机会多交流。空气中混合着各种小吃的香味。

“道长，这是我家自制的点心，请您尝尝。”一位老妇人颤巍巍地端着一碗糕点走来。

苏瑾接过来，笑道：“婆婆客气了。您年纪大了，该歇着才是。”

老妇人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要不是道长上次给的药方子，我这腿怕是早就走不动了。”

这样的对话，一天中不知要发生多少次。每一句感谢，都让苏瑾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村口早已被各色摊贩占据，卖吃食的、卖香烛的、卖手工艺品的，甚至还有卖布料瓷器的。孩子们追逐打闹，笑声不断。小贩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山神庙前人头攒动，香火缭绕中，信众们的祈祷声此起彼伏。小七跟着绉婆婆和其他孩子挤在人群中，目光不住地往发福袋的方向瞟去，脚尖轻点，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先拜山神。”绉婆婆拉住几个跃跃欲试的孩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小七正要跟着走，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庙门闪过，她眼前一亮，脆生生地喊道：“是恩公！”

等众人循声望去，只剩下一片衣角飘然而逝。小七撇了撇嘴，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庙前的义诊处，赵无尘和孟林杨正在为病人看诊。赵焕带着微宁等人在一旁抓药，几个和尚道士来回穿梭，忙得不可开交。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却无人喊累。

“大夫，我这腿疼得厉害……”一位老妇人颤巍巍地坐在诊台前。

赵无尘仔细把脉，眉头微蹙：“老人家，您这是风湿入骨，需得慢慢调理。”他转头吩咐道，“赵焕，去取些祛风止痛的药来。”

苏瑾领着清县令在场中巡视，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心中不免一阵酸楚。有的人抱着孩子，有的人搀扶着老人，脸上都带着期盼的神色。

“民生多艰啊。”清县令叹息道，目光扫过拥挤的人群。

苏瑾正要应声，一个响亮的呼喊打断了她：“苏小道长！”

她转身看到孙老爷带着一群地主官吏走来，连忙整理了下道袍。孙老爷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连连称赞：“真是了不起啊，这么大的庙会，帮了这么多人。”

其他人见了清县令，纷纷行礼。苏瑾站在一旁，发现除了孙老爷，竟无人将目光投向自己。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她心里泛起一丝苦涩。